破碎天仙界中,某處窮山惡水的絕地山川外,星落老鬼正鬼鬼祟祟徘徊於此,既不敢冒然進入這片顯然存在上古仙禁的絕地,也不敢貿然離去,便如此僵持在此,等候陳登鳴的下一步命令。
除非陳登鳴強硬要求他必須進入前方絕地內,追剿那域外鳳鳴道子,否則他是能劃水就劃水,絕不會貿然以身涉險。
不過此時此刻,他已隱約察覺到自家主子似狀況不對,已很久再沒有進一步的新指示。
甚至連他在中途多次試探的心神聯係,都不曾給出回應。
若是陳登鳴真的已經喪命,那麼他就可重獲自由了,隻待離開這渾身都不自在的破地方後,就能返回陰泉之下重新做他的逍遙鬼君,坐擁佳麗三千粉,日日夜夜換新娘,不羨鴛鴦不羨仙。
對自家主子意圖不軌,他是不敢,但若是陳登鳴自己倒黴隕落了,他最多滴兩滴鱷魚的眼淚,為主仆的虛情假意,痛哭一場,而後開懷大笑。
“天靈靈,地靈靈,鬼帝在上顯顯靈,讓小的星落重獲新生,擺脫長壽白毛龜的控製……”
邪念一生,星落老鬼膽子也肥了不少,敢在心內直呼長壽白毛龜。
然而下一刻,他又愣住,環顧四周環境以及鬼軀上籠罩的淡淡天仙道力庇護,發現了一個痛點。
即便陳登鳴隕落了,他也難離開這破碎天仙界重返陰泉之下。
甚至,待陳登鳴賜予他的天仙道力庇護崩潰,他可能都要命喪天仙界。
一念至此,星落老鬼頓時苦起了鬼臉。
“不妙不妙,大大不妙,長壽好掌門,您可千萬不能死啊,一定要好好活著將老鬼我帶出這鬼地方……”
“天靈靈,地靈靈,鬼帝鬼帝顯顯靈,莫要勾了我主子的魂去……”
“星落!你在搞什麼鬼把戲。”
突然,心神中陡然傳來陳登鳴的聲音。
星落老鬼嚇得一哆嗦,祈禱心聲戛然而止,立即收斂所有心思,鬼臉上擠出難看笑容,忙在心靈回應。
“陳,陳掌門,您原來沒事啊?”
“這是什麼鬼話?”
天壽殿內,陳登鳴詫異,旋即通過心火,一眼洞悉星落老鬼的心思,不由輕笑。
“星落,我沒事看來你很失望。”
星落老鬼被說破心神,更為緊張,忙連連否認說好話表忠。
“好了,暫時不跟你計較,你也不必蹲守這個域外邪修了,速速返回索魂弓杖內……”
“是,是,我現在速去……”
星落老鬼如蒙大赦,陳登鳴無礙,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心安。
至少他是不會死在這天仙的鬼地方了,至少,陳登鳴也沒強硬令他去闖絕地。
…
仙王府外,宛如汪洋般滾燙的岩漿已經冷卻了不少。
一些地麵已凝結為黑色的散發高溫熱氣的土地,一眼望去黑壓壓的望不到邊,令人感到壓抑心悸。
蘇顏焰輕籠麵紗,正靜靜佇立守在一處高坡上,遠遠眺望著遠處的仙王府,美眸看似平靜,實則卻噙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憂慮與情緒。
在其後方不遠處,同樣守著的喬昭獻表情鬼鬼地瞅著蘇顏焰曼妙的背影,愈發感到這長壽宗三祖,昔日的前輩,似乎對於老陳的關懷之情,有些異乎尋常。
他突然道,“蘇師姐,我想老陳應該是不會有事的,他可謂是儘得長壽道君的真傳,不會這麼快英年早夭的,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
“儘得真傳?”
蘇顏焰俏麵詫異,也沒有回首去看喬昭獻。
要說真傳,她乃是長壽道君唯一正式收下的徒弟,卻也不敢說儘得真傳。
且她內心已有隱憂,預感到師尊都可能已經出事了。
“咳,我說的真傳,是指那個方麵.”喬昭獻乾咳笑道。
“那個方麵?你是在取笑我們長壽宗嗎?”
蘇顏焰何等聰穎,目光一轉,就知道喬昭獻在說什麼,頓時俏目轉冷,不喜這個時候還這麼不正經的人。
喬昭獻一愣,連忙擺手否認。
說實在的,他還是非常欽佩長壽道君的算計布局和生存能力的,其實也是誇的成分居多,怎敢取笑。
不過他向來是口直心快,有時候也就容易說錯話引人誤會。
眼見蘇顏焰麵罩寒霜,他立即岔開話題笑道,“蘇師姐彆誤會,我其實個人是非常欽佩長壽道君前輩和老陳的。
不過你對老陳的關懷,我看也是非常,非常之強烈.
你方才凝望了仙王府超過半炷香眼睛眨也不眨,那邊的天譴之雷爆發時,你的眼睛卻眨了十三下,那邊的劫雲翻滾時,你還捏緊了兩下手你.”
喬昭獻說到最後,瞪大了眼睛。
因為已從蘇顏焰那麵紗後幾乎遮不住的嗔怒羞惱表情,以及幾欲噴火而複雜的美眸中,瞧出了他好奇試探想要得到的訊息,但同時,這個女人也變得愈發危險。
然而還不待蘇顏焰發作,一聲亢奮鹿鳴倏從遠處傳來。
二人齊齊一怔,立即想到了陳登鳴的那頭巨鹿,立即轉首看向遠方。
卻見遠處一件破破爛爛的法袍迅速飛掠而來,法袍腰間形似鹿尾的腰帶還懸著幾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而法袍上的一頭滿身流暢肌肉散發邪光的巨鹿更是無比紮眼。
“巨鹿法袍?”
喬昭獻詫異,“它怎麼又突然跑回了?難道老陳真的沒事?”
蘇顏焰冷冷瞥了喬昭獻一眼,剛剛是誰還信誓旦旦地說陳登鳴一定沒事的。
喬昭獻尷尬一笑,搓搓手,正欲迎向巨鹿法袍。
巨鹿法袍卻是打個響鼻,不屑瞥了眼喬昭獻,直接繞開,飛向對它吸引力更大身材曼妙的蘇顏焰。
與此同時,蘇顏焰隻覺心靈之間突然侵入進一股無比熟悉的心靈力量。
這股心靈力量無比高明,顯然也想要令她知曉,刻意與她打招呼,並非冒犯。
“師弟!是你,真的是你?你沒事。”
蘇顏焰美眸泛異彩,心神輕顫,立即分辨出這股心神力量乃是陳登鳴,很是欣悅,迅速放開任何抗拒,任由陳登鳴長驅直入。
“師姐,我沒事,不過現在也是有些小麻煩,正是要求助於你.因此才將巨鹿喚來。”
陳登鳴的心神之聲,迅速在蘇顏焰的心靈中回響,而後便將此刻仙王府內發生之事,以及初祖魯修成如今的狀況告知。
初祖的隕落,雖是一件莫大的悲事,但事已至此,蘇顏焰作為宗門三祖,還是必須知情的。
蘇顏焰本也元嬰真君,修行超過了五百多年,心智堅定,縱是悲傷,卻也不會難以自抑。
心神傳音,其速可比言語傳遞要快得多了。
幾乎才接到陳登鳴的心靈之聲,下一霎,蘇顏焰就已是麵色蒼白,神色悲戚。
不過很快,蘇顏焰便想起陳登鳴如今所處的窘迫之境,迅速收斂了悲傷,關切問詢情況。
“師弟,你要我幫你什麼,快說給我聽,隻要能幫你從天牢脫困,我一定竭儘全力。”
陳登鳴心念一動,巨鹿頓時打個響鼻,鹿尾所化的腰帶一甩,兩個儲物袋以及一個魂屋飛出。
其中一個儲物袋打開後,分彆飛出了栽種在一盆陰土中的彼岸花,以及散發毫光的長壽玉璽和索魂弓杖。
索魂弓杖綻放烏光,鬼氣大盛,飛出星落老鬼的鬼軀,畢恭畢敬向著蘇顏焰作揖行禮。
魂屋內,小陣靈亦是探出可愛的小腦袋和身子,先是對著蘇顏焰作揖。
“鬼修薛甄,見過蘇道友。”
“師姐,此乃彼岸花,陰泉之下的冥河所孕育至寶。
索魂弓杖內飛出則是昔日陰泉之下的星落鬼君,魂屋內乃是與我朝夕相伴修行多年的一位道侶,乃是鬼王靈體”
蘇顏焰聞言,先是驚詫看了看星落老鬼,隨後不由又多看了兩眼小陣靈那俏模樣兒。
其實她早就清楚這陣靈的存在,但陳登鳴這還是首次如此鄭重其事的對她介紹。
此時仔細打量了小陣靈後,蘇顏焰不由神色疑惑起來。
“薛甄.鬼修,你莫非是.昔日陰鬼宗的那個濟靈真君薛甄?”
小陣靈聞言,俏麗臉頰上浮現一絲靦腆笑意,“蘇道友,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還記得我。”
蘇顏焰神色錯愕震驚,緊盯著小陣靈,頗為古怪。
自己這師弟是什麼怪胎,非但將陰泉之下的星落鬼君抓進了索魂弓杖內,便是她一直以為隻是平日裡藏起來養在金屋的小女鬼,竟也還是她昔日的前輩高人濟靈真君。
“你們兩個是老熟人?”
這下倒是陳登鳴詫異了。
不過轉念一想,小陣靈的年齡,甚至比蘇顏焰還大不少,曾經又是元嬰真君,的確可能是認識的。
一旁,喬昭獻隻看到蘇顏焰呆立原地眼神豐富,似在與誰心神交流,而後老陳圈養的小女鬼就從魂屋內飛出,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
他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立即驚喜又不滿的嚷嚷,“喂,老陳,是不是你,你沒事吧?
你也真不夠意思的啊,自己沒事第一時間就聯係兩個.咳,也不想我報喜一聲。”
他話方說完,登時心神中就感到一陣痛,像是被人當胸錘了一下,心口悶悶的,立即清楚,這就是陳登鳴對他的回應,還是一如既往的胸口鐵錘的方式,不由臉發黑。
“這個陳老登”
蘇顏焰橫了一眼喬昭獻,示意彆打岔,而後在心神中柔聲傳音,“師弟,你快繼續說,彆分心。”
“師姐,接下來,我需要嘗試借助彼岸花之力,將長壽玉璽以及一個儲物袋運輸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