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之後,謝之嶼的動作再度放輕,棉球按壓傷口的幾下,甚至像羽毛掃過。他弓低身,頭頸低垂,白襯衫裹出背肌,最終窄成一束紮進褲腰。
溫凝盯著看了兩秒,向後微仰。
她以極快的動作點進通訊錄,移到W。
溫……
溫老板、溫小公主。
除此之外沒有第三人。
手指滑動,溫凝再次掃向最近通話記錄。沒存名字的有三個,她快速記住尾號末四位。
“手抖什麼?”謝之嶼突然抬頭。
溫凝嘶得一聲後撤:“會痛。”
他眯眼:“痛得電話都按不了了?”
溫凝的心臟怦怦直跳,嘴唇卻繃緊了。她將手機轉過去朝向他,一串號碼隻按到一半。
“要不你來?”
天知道她現在掌心有多濕。
謝之嶼隻是看了眼,提醒:“一個手不行就放在那慢慢按。”
溫凝聽話地換了個動作,將手機擺在大腿上。一個個數字按下去,撥出,刻意在他麵前毫無保留地表演。
那頭陳月皎半天沒找到她,正著急:“誰啊晚點再說,沒空——”
“月皎。”溫凝出聲。
“姐?”陳月皎聲音忽然變大,“你哪去了?我這結束都找你半天了!”
“有點事,你結束了先回家。”
“你呢?這手機號誰的?”
“謝之嶼的。”溫凝說,“一會回去說。”
一聽謝之嶼,陳月皎立馬蔫兒了。
她確認了幾遍溫凝現在沒事,一會的確會回家後,飛快掛斷電話。
一通電話的時間,足夠謝之嶼把她掌心的傷口處理完。
他像是沒聽到電話裡對他的避如蛇蠍,叮囑:這兩處最深,回去記得不要碰水。”
溫凝點頭。
他又抬高她手腕,指著內側破了一層皮的地方:“這摔的?”
“嗯。”
“還有哪裡?”
溫凝下意識往後縮腿:“沒有。”
這個動作實在太此地無垠,謝之嶼懶得拆穿,徑直撈起她腿架到自己腿上。牛仔褲上的泥蹭得他西褲上到處都是。
溫凝往後躲,又被他拉了回去。
褲腿一掀,腳腕上的紅暴露眼前。
謝之嶼盯著看了幾秒,掀眸:“這位小姐,你還真能忍。”
他不說還好,一說,積攢了一晚上的委屈順著這句看似陰陽怪氣的語句裡全然爆發。溫凝用力拍開他的手:“算了吧謝先生,我答應了你就會演到底,不用你假惺惺在這搞傷後關懷。我真受不起。”
她脾氣來得很突然,不小心打翻他手裡的碘伏。消毒水氣味瞬間充斥車廂,凶猛地刺激著鼻腔。那些潑灑在真皮沙發上的深棕色液體蜿蜒落下,滴答,滴答。
溫凝抿了下唇:“剩下的我自己回去處理。你的車,我會賠你。”
謝之嶼自認不是好脾氣的人,卻在看到她倔強情緒的時候敗下陣來。他扯過毛巾,覆在她腿上:“車子而已。”
頓了頓,他又說:“今天晚上的事是我疏忽,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用了。”溫凝拒絕,“有沒有這個交代對我來說都沒現實意義。如果你真的覺得抱歉,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說著,她徑直從他身上把自己的腿抽了回來。開門,下車,一氣嗬成。
直到落定,疼痛才後知後覺襲來。
細密的雨撲了一麵。
不遠處在屋簷下抽煙的小鐘望過來:“溫小姐,你好了?”
溫凝就近攔下一輛的士:“送你老板走吧,我自己回。”
話落,屬於男人的手快她一步搭上車門。謝之嶼掌心的溫度短暫落在她手背,很快挪開。
他將西裝兜在她頭頂:“你一個人沒手機沒錢怎麼走?小鐘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