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質變化很快。
得益於此,幾年前初入賭場,一向識人的謝之嶼都以為他是個大陸來的老實商人。
老實商人悶著頭在牌桌上玩,從小把戲玩到大額,臉窘迫得有幾分可憐。
謝之嶼就是那會兒跟李寬說上話的。
“第一次來啊?”
李寬擦擦滿頭汗:“是啊是啊,這個好難玩。”
幾年的時間,李寬在他眼裡的形象越來越板正,越來越不可靠近。
就連現在這樣站在沙灘上為他的烤架生火,謝之嶼都覺得他身上有不容褻瀆的光。
那不是他能觸碰的世界。
聽到李寬說“暴露”,謝之嶼才勉強回神。
那時是他不夠清醒,沒及時意識到後麵的大網。
“是我失誤。”他承認。
李寬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繼續說:“我在這待不了太久,這次見麵我想親自確認一點事。”
“你說。”謝之嶼點點頭。
李寬問:“之前遊說你那麼久,你始終沒給我正麵回複。這次為什麼突然同意了?”
同意還需要理由嗎?
“阿Sir。”他笑起來,將心中所想複述而出。
李寬麵色鄭重:“事關重大,我要確保我們的合作能繼續順利進行。”
握著鐵簽的指節泛出青白,謝之嶼忽然抬眸:“那你答應給我的身份,能做到嗎?”
“我會向上麵申請。”李寬道。
“不。”謝之嶼拒絕,“我要百分百可以的結果。”
這件事在沒有確定之前,李寬不敢擅自答應。
“我隻能用我個人的名義向你承諾,我會儘力。”
儘力……
謝之嶼忽得笑起來,笑裡充滿自嘲:“不是吧,還跟我開白條?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可你能相信的人也隻有我。”李寬堅定地看著他。
嘴角笑意在堅定的眼神裡慢慢變淡,最後唇線拉成平直的一條線。謝之嶼沒接話,抱怨著“火怎麼不旺了”彎腰去看。
李寬知道,這並非是他不配合,而是在談條件。
“好。”他終於點頭,虛空摸著警徽的位置,“我保證。”
至此,謝之嶼才直起身。
他笑了笑,散漫道:“下次再通知你。”
“下次行動我想多一重保險。”李寬同樣加著條件,“買家,你知道是誰嗎?”
謝之嶼將鐵簽扔到一邊:“還不知道。”
李寬認真注視他,想從他的表情判斷他是不是真的不知情。可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很難讓人看出破綻。
最終李寬點頭道:“如果有新線索,我們再聯絡。”
火生得極旺。
李寬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低頭看一眼,說著“好了”抬腿要走。
“鳳叔。”謝之嶼突然在他背後出聲。
這一聲,讓李寬不得不停下腳步:“什麼?”
“你準備讓他做到什麼時候?”謝之嶼輕描淡寫地說,“他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裁縫鋪開不了太久。”
“我知道。”
謝之嶼仍然自顧自地說下去:“這麼大年紀,該接去大陸享天倫之樂了吧。”
李寬沉默著。
半晌:“我知道了。”
謝之嶼派過去一根煙,就像感謝替他生了炭火的陌生人那樣:“對了,機會難得,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