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不情願,劉依依還是要禮貌和沈長安問好的。
她走上前去,朝著沈長安笑著點了點頭:“沈大帥好。”
沈長安麵無表情“嗯”了一聲。
劉依依轉身就走,腳步挺快,好像沈長安身上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這個插曲很快就在劉依依的歌聲中結束了。
月笙也被帶著,和沈長安一起落坐。
宴會著實奢華,菜式也極為豐盛,很多菜都是隻被嘗了一口,或者根本沒有動,就被端了下去,倒在了泔水桶裡。
不知怎麼的,月笙想到了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在垃圾堆裡翻找食物、衣衫襤褸的人們。
“在想什麼?”沈長安很快注意到月笙的情緒,側過頭低聲問她。
月笙:“忽然覺得,不同人的活法差距之大,或許比人和狗的差異還大。”
“不是或許,是事實。”沈長安垂眸,看著桌麵上那一道精致軟糯的甜點,開口道:“你看這道點心,佃戶辛辛苦苦一年,把種出來的紅薯當做租金交給地主,收成好倒罷了,還能留下來一點勉強果腹。
“遇上收成不好,不僅一年白乾,就連活下去都困難。有些一家人一個月的口糧,就成了這桌上的一道甜品。”
沈長安說完,夾起一塊塞進月笙的嘴裡。
“好吃嗎?”他問。
入口即化,甜軟可口。“好吃。”月笙如實回答。
“當然好吃,因為是用紅薯最中間一小塊做的。其餘的全部丟棄。丟棄的部分也不會賞給那些佃戶,而是直接糟蹋扔掉。因為他們覺得,給人民吃他們剩下來的邊角料,不夠體麵。”
月笙咽下口中的甜品,舌根卻莫名覺得發苦。
耳邊傳來靡靡之音,周圍觥籌交錯,衣著體麵的紳士小姐挑剔地評價著菜式和酒水。
門外的大街上,家中口糧不夠的中年男人艱難地將自己十歲的女兒送到一個地主的家門口,在女兒的哭喊聲中,接過了一塊銀圓——這能讓家裡的婆娘和兩個孩子再多活半年。
她感覺到了陌生的寂寥和空曠,直到沈長安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看進她的眼睛:
“這條路很難走,或許根本走不到頭。月笙願意陪我嗎?”
月笙認真看向他:“當然。”
重複的問題她之前已經回答過,依照她的性子,她是懶得再說一遍的。
但是這次,她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情緒流轉,沈長安忍住了吻她的衝動,移開目光,坐直了身子。
他摸了摸腰間的手槍,知道今晚絕對不會這樣平穩度過。
月笙很喜歡享受美食,但是今晚卻有些食不知味。
她收回思緒,看向主桌上的劉山的時候,毫不意外地又對上了劉依依偷看她的眼神。
月笙衝她笑了一下,少女立刻受寵若驚地低下頭,臉頰紅撲撲的。
晚宴到後半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敬酒,大家離開了座位,微醺讓所有人言語更加熱烈。
也正是這個時候,劉依依來到了月笙的麵前。
沈長安麵色不耐地看著劉依依,剛準備摟著月笙離開,聽到劉依依開口了:
“月笙小姐……我、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月笙挑眉:“當然可以。”
說罷,她推了推沈長安:“你去忙你的。”
沈長安用力勾了一下月笙的腰:“不是說不要離開我身邊的嗎?”
月笙抬眼斜睨了他一眼:“倒也不必貼在一起。”
沈長安知道自己沒辦法對月笙怎麼樣,隻好勾著她的下巴,在她的唇邊親了一口:“不要離我超過十米。”
他這個吻旁若無人,劉依依瞬間臉色爆紅,低下頭不敢多看,直到月笙笑著開口: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