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州官道的黃昏總是來得特彆快。殘陽如血,將蜿蜒的山路染成暗紅色,仿佛一條巨蟒蛻下的皮,乾枯而危險。
"頭兒,前麵就是黑鬆林了。"年輕的鏢師抹了把額頭的汗,聲音壓得極低。
領隊的中年漢子眯起眼睛,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刀柄上。他虎口處的老繭在夕陽下泛著黃光,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跡。"告訴弟兄們,打起精神來。"
十二輛鏢車排成長蛇,緩緩駛入黑鬆林。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在寂靜的林間格外刺耳。領隊漢子耳朵微動,突然抬手示意隊伍停下。
"不對勁。"他低聲道,目光掃過道路兩側的密林。太安靜了,連鳥叫聲都沒有。
第一支箭破空而來時,領隊漢子已經拔刀出鞘。"敵襲!列陣!"
偽裝成鏢師的虎嘯騎精銳瞬間展現出驚人的軍事素養。十二人背靠背組成圓陣,將鏢車圍在中央。然而箭雨如蝗,從四麵八方傾瀉而下。
"不是山匪!"一名隊員胸口中箭,跪倒在地時嘶聲喊道,"是製式弩箭!"
領隊漢子心頭一凜。他猛地踹開最近一輛鏢車的暗格,抽出裡麵的圖紙塞入懷中。"撤!能走幾個是幾個!"
林中突然殺出數十黑衣人,清一色的赤鱗軟甲,麵戴鐵罩。他們沉默如鬼魅,刀光如雪,每一擊都直奔要害。
領隊漢子連斬三人,卻被一支弩箭射穿肩膀。他踉蹌後退,背靠鏢車,看著自己的隊員一個個倒下。鮮血浸透了鏢旗上"威遠"二字。
最後一個倒下的是一名年輕鏢師,他腹部被剖開,卻仍死死抱住一名赤鱗衛的腿。"統領...快走..."
領隊漢子眼中充血,猛地轉身衝向密林深處。三支弩箭追著他的背影,兩支釘入樹乾,一支擦破了他的臉頰。
夜色降臨,赤鱗衛開始清理戰場。
"大人,全部檢查過了。"一名赤鱗衛單膝跪地,"共十二人,確認全部斃命。"
被稱作大人的男子緩步走到領隊漢子的屍體前,蹲下身,掰開死者緊握的右手。一張被血浸透的圖紙露出一角。
"虎嘯騎的重弩構造圖。"他冷笑一聲,"鎮北王好大的膽子。"
"要追查來源嗎?"
"不必。"男子站起身,月光照在他半邊臉上,赫然是赤鱗衛指揮使藺無殤。"把屍體處理乾淨,圖紙送回京城。陛下會很高興這份禮物的。"
當夜,乾天輝在禦書房中展開那份染血的圖紙時,手指微微發抖。
"好一個乾驍..."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冰,"連重弩都敢私造,下一步是不是要造攻城車了?"
藺無殤垂首而立:"陛下,虎嘯騎此舉已形同謀反。"
乾天輝猛地拍案,震得茶盞跳起:"傳旨!北疆各州糧草押後,所有軍報必須經赤鱗衛查驗才能入京!"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另外,把韓胥的人頭送給鎮北王,就說...是朕賜他的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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