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堡的石牆在夕陽下泛著鐵鏽般的暗紅色，城門口傭兵進進出出，有的興高采烈扛著獵物，有的垂頭喪氣帶著傷員。龍英雄一行人的馬車緩緩駛入城門，車上堆滿魔獸屍體，引來不少注目。
"先去傭兵工會。"龍英雄拍了拍趙破虜的肩膀，"把事情辦妥。"
傭兵工會大廳人聲鼎沸，十幾個窗口前排著長隊。鐵擎山扛著三具鐵背刺狼的屍體往稱重處走去，像座移動的鐵塔，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龍英雄趁人不備，手指上的龍紋戒指微微閃光，十幾具額外魔獸屍體悄然出現在馬車上。
"這些是鐵鷹傭兵隊的戰利品。"龍清羽將任務憑證遞給工作人員，"還有...他們隊長的銘牌。"
工作人員是個滿臉皺紋的老者，他接過染血的銘牌時手抖了一下："趙鐵鷹那老小子...真的走了？"
趙青鸞咬著嘴唇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老者長歎一聲，仔細清點起來："鐵背刺狼二十三具，夜影狼十七具...合計四千兩。"他抬頭看了看這群陌生人，"按規矩，需要鐵鷹隊的印章..."
趙破虜從懷中掏出一個染血的布包，取出銅製印章。老者不再多問，數出厚厚一疊銀票。
走出工會大廳，趙破虜將銀票遞給龍英雄："恩公，這些..."
"這是你們應得的。"龍英雄退回銀票，"帶我們去見你們的隊員家屬吧。"
趙破虜的手微微發抖："鐵鷹隊連我們兄妹共十六人，除去我們和隊長，還有十三家..."
"明早開始，一家一家去。"鐵擎山的聲音低沉如雷。
當晚，龍英雄在客棧房間擦拭寶劍，龍清羽輕輕敲門進來："哥，我打聽過了，這些傭兵家屬大多住在狼牙堡周邊的村鎮，最遠的在三十裡外的青柳屯。"
龍英雄點頭："明天租幾匹馬，爭取兩天內走完。"
清晨出發時，趙青鸞換上了一身素白衣服，發間係了根麻繩。第一個要去的是弓箭手林三的家，在狼牙堡西市。
林三的妻子正在院子裡晾衣服，五歲的兒子蹲在地上玩木馬。看到趙破虜和那身素服，女人手中的木盆"咣當"掉在地上。
"嫂子..."趙破虜聲音哽咽，"林三哥他...在黑風峽..."
女人沒等他說完就癱坐在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小男孩嚇得撲到母親懷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龍清羽蹲下身，輕輕將兩百兩銀票放在石桌上，又取出一包糖果塞給男孩。
第二家是盾衛老黑的家，在城南貧民區。破舊的木板房裡，七十歲的老母親躺在床上咳嗽。聽說兒子死訊，老人沉默了很久，最後隻說："他爹走時說過，乾這行遲早有這一天..."
鐵擎山將銀票放在老人枕邊，又悄悄多放了一百兩。
一家又一家，同樣的悲痛在不同的人臉上重複。有白發蒼蒼的老獵人聽完後默默擦拭獵刀；有懷孕的妻子聽完昏厥過去；還有一家三個孩子圍著趙破虜問"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第三天黃昏，他們來到最後一戶——副隊長馬洪的家。這是個簡陋但整潔的小院，馬洪的妻子正在教女兒繡花。
"馬大哥他..."趙破虜剛開口，女人就抬手製止了他。
"從你們進門的神情，我就知道了。"她的聲音異常平靜，隻有緊握到發白的指節暴露了情緒，"他走前說什麼了嗎？"
趙青鸞輕聲道："馬叔說...要青鸞告訴您，櫃子底下第三塊磚下麵，有他留給小桃的嫁妝..."
女人終於崩潰，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痛哭。龍英雄放下最後三張銀票，悄悄在茶杯下多壓了一張。
走出馬家時，天已全黑。趙破虜突然跪在龍英雄麵前："恩公，這兩日您不僅分文不取，還自掏腰包多給了許多...我趙破虜這條命，從今往後就是您的！"
趙青鸞也跟著跪下："青鸞願追隨恩公，赴湯蹈火！"
龍英雄扶起二人："不必如此。接下來我們要調查魔獸異變的真相，前路凶險..."
"正因為凶險，我們更要同行！"趙破虜眼神堅定，"鐵鷹隊的血不能白流，那些被魔獸害死的鄉親們也不能白死！"
鐵擎山哈哈大笑："好！這才像趙鐵鷹帶出來的兵！"
回到客棧，龍清羽幫趙青鸞重新包紮肩傷。龍英雄站在窗前，望著遠處黑暗中起伏的山巒。龍寶蜷在他肩頭，發出輕輕的嗚咽聲。
"哥，你在想什麼？"龍清羽走過來問。
龍英雄輕撫劍柄："我在想，那些魔獸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狂暴...黑淵魔君、血刃骷髏、莫名出現的強大魔獸...這一切背後，必有關聯。"
趙青鸞突然開口："恩公，我在工會聽到一個消息...據說三個月前，有人在黑霧山脈深處挖出了一塊刻滿符文的黑色石碑..."
"黑色石碑？"龍英雄猛地轉身。
趙破虜點頭："隊長生前也提過，說最近不少傭兵團接到尋找古物的任務，報酬高得離譜。"
鐵擎山皺眉："明早我去打聽打聽，哪些團接了這種任務。"
夜深了，眾人都回房休息。龍清羽卻難以入眠，站在院中望著星空。龍英雄走來，遞給他一杯熱茶。
"哥，你覺得黑淵魔君真的蘇醒了嗎？"
龍清羽接過茶杯，熱氣在冷夜中升騰："如果真是這樣...這世間怕是要迎來一場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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