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聞言不由撫須一笑:
“齊國公說笑了,能請到齊國公來敝府做客,敝府上下可謂是蓬蓽生輝!”
兩人在大門外又寒暄客套了,裴世矩便將秦昇迎入裴府內。
家宴就設在裴府的青鬆堂,是裴家專門用來招待貴客之地,一年難得啟用幾次。
裴家的重要族人全部列席作陪,可謂是給足了秦昇麵子。
隻不過在宴會開始前,裴世矩突然有些歉然道:
“老夫年老體邁,大夫說不宜飲酒,因此裴府家宴都是不備酒水的,這一點還望齊國公見諒。”
“裴公言重了,客隨主便就好了。”
秦昇聽完暗暗讚歎裴世矩會做人。
因為哪裡是裴世矩不能飲酒,分明是他昨晚見到自己在宮宴上被人勸了太多酒,恐怕今天是不怎麼想喝了,便以他身體不好不能飲酒為由撤下了家宴上的酒水,還保全了自己這個客人的麵子。
很快,隨著裴府的侍女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裴府的家宴便正式開始了。
裴家族人一麵吃著美味佳肴,一麵低聲交談著什麼,時不時還發出陣陣低笑聲。
裴世矩更是頻頻以茶代酒,對秦昇頻頻舉杯,跟秦昇聊起不少他北上征討瓦崗軍期間,江都城中發生的一些趣聞。
本來裴府的家風極嚴,吃飯時是不準許說話的,可今夜為了讓家宴上的氣氛不冷場,裴世矩再一次破了例。
一場家宴就在裴府眾人的陣陣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家宴一結束,其他族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紛紛找個由頭各自告辭而去,隻留下家主裴世矩和秦昇兩人。
秦昇看在眼裡,便知道裴世矩要跟自己談正事了。
果不其然,這些裴家族人剛退完出去,裴世矩便突然一臉嚴肅朝著秦昇躬身一拜:
“實不相瞞,老夫今日之所以要在府上宴請齊國公,除了想當麵感謝齊國公請旨赦免裴仁基父子,保全了河東裴氏百年清譽外,還有一事要向齊國公賠罪。”
“裴公這是作甚!”
秦昇已經猜到了裴世矩是因為什麼事要跟自己賠罪,卻還是上前扶住了裴世矩,故作不解道:
“不知裴公因為何事要跟我賠罪?”
裴世矩重重歎了一口氣:
“不敢欺瞞齊國公,陛下之所以要你將兵馬留在洛陽,自己隻身一人回江都城完婚,實際上是老夫給陛下出的主意……老夫愧對齊國公呀!”
秦昇聽到裴世矩親口承認了此事,不僅沒有動怒,反而暗暗搖了搖頭。
裴世矩這老狐狸哪裡是在向自己賠罪,分明是跟自己邀功來了。
要知道,裴世矩的主意表麵是坑了自己一把,但實際上卻是最溫和的試探手段。
因為隻要他一個人回江都,便什麼都不會發生,他還是那個楊廣最為恩寵的愛將和準駙馬。
否則以如今楊廣急躁冒進的性子,為了試探自己的忠誠,很有可能不是派人分走自己的兵馬就是下旨剝奪自己的兵權,讓雙方徹底沒有回旋的餘地。
不知過了多久,秦昇才緩緩說了一句:
“裴公的這份恩情,我秦昇記下了!”
裴世矩聞言臉上不由閃過一抹得計的笑容。
自己今夜煞費苦心搞這麼一出,等的不就是秦昇這句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