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可疑的人,我漸漸走回頭路,走向剛才落座的地方。
突然停住腳步。
在距我們餐桌不遠處的一處,環圍著一行男男女女。俱是休閒便裝,男子大概三、四位,女子有兩個,著裝時髦、姿容俏麗。
有一個倚在南誌林身邊,親密得像是他女朋友。那一眾人看上去就是朋友聚會,談笑鴻儒,笑語叢生。
南正安端然正坐,耳旁貼著手機。
旁人都與他有無形的距離。他的目光,此刻正赫赫然、炯炯有神地盯著剛看見他的我。
我嚇得直後退幾步。還好天龍側麵對我,並沒發現我剛才的行蹤。
怎麼辦?真是見鬼!吃頓飯都不安穩!
將根據地退回洗手間,警惕地看看裡麵沒有旁人,不由氣急敗壞地大叫,“你跟蹤我?”
“有點腦子,真聰明。”
“哈!”我倒抽口涼氣,他這樣緊鑼密鼓地盯著,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過分了。
我畢竟是一個需要人權和自主的女人。他在我身邊的任何空氣裡,都能忽然現身,隻能帶給我威脅和不安全的感覺。
“你要乾嘛?”
我語氣變得很不悅,我不喜歡現在的這個角色。
我與天龍正常的情感,卻要在他的睽睽目光注視下,被任意歪曲想象,肆意淩虐。
“繼續吃飯。”他的語氣更冷,“隻是不要笑得花枝亂顫。”
我愣住,又聽到他用曖昧的語氣加了一句,“你怎麼從來沒那麼對我笑過?”
“混蛋!”我氣得掛了電話,剛進門的一個中年大姐,被我的粗口嚇了一跳。
天,我已經被逼瘋了。
——
坐回座位,儘量保持神色正常。
卻如芒在背,知道那目光一定在不遠處的身側,象刀子一樣淩厲地解剖著我的笑饜、話語,在仔細觀察審視我,不會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我是神仙,也不能在此刻、此地、此種場合保持神色若定,扮演我想扮演的那個角色。
我忍得非常辛苦,一麵想輕鬆,一麵卻渾身象長了刺、惹了蜜蜂圍攻,紮得我、刺得我坐立不安,表情一會濃眉糾結,一會又提醒自己,趕緊放鬆。
最後加點的一道甜點送上來,甜甜的熱巧克力酥餅裡裹著清香爽滑的綠茶冰激淋。原本是我熱切渴盼的美食,但現在麵對它,已是索然無味。
“怎麼不吃?”天龍抬起頭,疑惑地問。
“啊?”我趕緊藏住神色中的不安,“吃不下了。”
將冰淇淋推給他,“你幫我吃掉好了。”
他毫無異議,拿起來埋頭就吃。我伸手欲叫服務生結賬,剛伸手,就看見身旁凳上手袋,又在不停地振動。
看天龍沒注意我,我拿出手機,發短信。
——又要乾嘛?
——去洗手間
——no
他居然也回英文:after30sends……
——我數30秒
我騰地站起身,反應之突然令天龍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去洗手間!”說完話,我已象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
洗手間的過道長廊,南正安已經站在那裡,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諱莫如深的笑。見到了我更是神清氣爽,一副已讓我乖乖就範、誌在必得的表情。
“你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
他的皮球飛快地踢過來,“但看到你們那麼情投意合,我就覺得更沒意思。”
“幼稚!”我氣恨地甩下一句,“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怕什麼?”
他的臉孔逼近我,魔鬼般的黑暗光芒籠罩了我,“我倒是巴不得他看出來,然後跟你離婚。”
“這就是你的目的?”我驚訝地睜大眼睛。
“不然,我乾嘛浪費時間?”
我沉默了幾秒,抬起頭非常堅定,“我現在不會說的,不會對他提這事的。我做不到。”
“那跟我沒關係,”他標準的一副無賴樣,“你不說,不代表我也不說。”
“你非要弄到不可收拾嗎?!”我不由寒心,“我不想傷害他。”
“彆告訴我,你要傷害的,是我。”
他目光中深意帶寒,語氣低沉地加重,而且倔強、冷漠地抿起了唇。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無法溝通,轉身欲走。
他一伸手拉住我,“我話還沒說完呢。吃完飯,有車接你去我那裡。”
他眯起了眼睛,“我,今晚一定睡不著,想你了。”
這個‘想’,絕對是如火如荼、熱烈如熔岩般的欲望,我太明白了,身子不由得僵住,愣愣地看著他。
“我不去。”我遲疑幾秒,卻是堅決地說出口。
他更輕鬆,輕描淡寫地說著,“好,一會兒你們回家路上發生什麼事,我說了可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