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好的宣泄是眼淚,悲傷到極點,體內所有的液體,都可轉化為激憤的淚水;男人最好的發泄是體力,找不到出口的感情,渴求到極限的欲望都可以爆發,即使有時是用沸騰翻滾的體液,有時是用已凝固成型的血。
血淚交加、抱頭痛哭的感情,隻適合亂世情緣的無奈與悲哀,人性可因性愛複蘇,也可因性愛沉淪。
他以征服者的姿勢,欲望直接到赤裸如斯,頹敗不堪的心緒,絕望到底的感情,行將毀滅的世界,光怪陸離變幻莫測。
有一把鋒利的刀,正在身體稱作心的地方,以破竹之勢,殘忍地深入,繼續剜割,似乎要將深藏的罪惡、敗壞的道德揪扯出來,繩之以法。
在沉默的疼痛中,隻有緊緊握起的雙拳,以不可思議柔弱的堅強,在舒展五指,又含辛茹苦地緊緊捏握。
眼淚垂在眼角,卻因為閉上了眼,而沒有流出眼眶。
拚命地將那滴淚含回心房:不要哭,不要哭,如果這樣可以贖罪,那麼就不要將它視為苦難。
有熾烈的胸膛緊緊地貼上我的後背,而我卻被自己的長發蒙上了臉,我閉上了眼睛,自始至終不敢看,也不敢有美好想象的奢望。
他的呼吸越來越沸騰,而我,卻漸漸地冰冷,如赤身露體被浸入積雪覆蓋的鬆林。
“然然……”
一聲痛苦的嘶鳴在耳後噴湧而出。……他依然不願放開,緊緊抱著不肯鬆手,有汗水滴在我的臉上、背上,帶著冰涼的鹹澀。
他吻我的背,一點一點,細致到每一個毛孔,我的身體失去了動力,痙攣的反抗也略顯吃力。
我一動不動感受著背上的強烈呼吸。
但親吻可以化解疼痛嗎?
如同溫柔的強暴就不是強暴一樣?
占有可以挽回婚姻嗎?
如同婚內強奸就可以振振有詞一樣?
愛,是兩個人一起,什麼時候說要才是,而隻有一方不肯心甘情願,就不再是嗎?
高昂的激情終於筋疲力儘,他從身後緊緊抱住我,帶著依舊要扼製靈魂的力度,在我耳邊喃喃低語。
“然然,你是我的,我不許你走,我不要你走……”
我吃力地扶著身下的床墊坐起身,幾乎用儘全部剩餘的力氣。
打算下床去揀地上的裙子和內衣,卻突然頭重腳輕,差點栽倒下去。
他上前要扶我,我狠狠地揮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目光不含一絲溫度。
“知道我為什麼不哭?為什麼沒有眼淚?”
我淡淡地開口,“因為,你親口說了:我讓你滿意了,就兩不相欠。”
他神情中閃過一絲絕望,聲音裡遍含悲涼,“然然!”
但是我不想聽了。
不可思議地虛軟,不僅是腿,還有身體深處的器官,似乎哪一處都變形了、錯位了,哪一處都不能停在原處,各司其職。
“你在羞辱他,”
我伸手拿起枕旁的手機,麵無表情,“你在玩我,讓他聽。他也聽夠了。”
“為什麼會這樣?”
脆弱的哀傷像傾杯的可樂,融於暗褐色的木地板,留下淡淡的痕跡似乎再也擦不淨。
他狠狠搖著我的肩,將我看做一個夢遊的人,用怒吼要將我喚醒。
“你告訴我,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沒有說話,顫著身子走去打開書桌的抽屜,拿出我的證件和證書。存折、首飾、衣物,所有其他的一切,我碰都沒有碰。
體力虛弱到大腦形成了本能的意識:
那些東西,什麼我都拿不動。
每走一步,都像宇航員身處太空船,輕飄飄地沒有定根,搖搖晃晃、悠悠蕩蕩,不知下一步要飄到哪裡。
我瑟縮著身子,心跳沉悶劇烈到將湧出心房。
氣血上湧也許到達頭頂,但在眼眶內有血腥的氣味停留,停留得觸目驚心。喉間滿是腥氣,嘔吐都不能將那罪惡的感覺傾倒完全。
手機再次響起,那首歌一遍一遍地唱著,執著而又頑固。
哀傷的旋律響在整個房間,是一首悲傷的歌曲《鐵窗》,許茹芸的聲音雍容而又感性,卻是那麼淒美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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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早已經一片黑暗,再沒有什麽是可以點燃,
我隻剩眼角的一滴淚光,怎能把這世界照亮,
對你的恨已經慢慢變少,對你的愛依舊無法衡量,
在原諒與絕望之間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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