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清婉吃晚飯時,我注意到她容光煥發,心情愉悅,便好奇地問道:“你下午去靈隱寺求的簽怎麼樣?”
她笑而不語,神秘地從手提包中取出四張白紙,其中兩張細長,另兩張稍大。
她先遞給我一張細長的紙條,上麵以隸書優雅地書寫著“上上簽”三個小字,下方則是楷書撰寫的兩句話:金枝凝玉露寒香,冰弦流光引鳳鳴。
我問”這是給曦曦求的?”
清婉輕輕點頭,眼中閃爍著笑意。
緊接著,她又遞給我一張信紙大小的宣紙,那是大師對簽文的解讀:此子命帶“金光明”業,“金枝”者,前世種下菩提根,今生得父蔭如佛塔護法;“玉露寒”乃宿業火煉,淬出般若心台清淨無瑕。“冰弦”是觀音指尖拂過楊柳枝的慈悲音律,“鳳鳴”即迦葉聞法時的一笑拈花——看似無常驟雨摧花,實為菩薩借人間苦厄,渡汝登彼岸蓮台。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簽文解得高深莫測,解與不解有什麼區彆,滿篇都是佛法讖語,讓人琢磨不透。”
清婉嘴角微揚,一臉得意地說:“不管能不能琢磨透,反正是上上簽,這就足夠了。”
我好奇地問:“那剩下的兩張紙,是你的簽文嗎?”
她輕輕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自嘲:“我自認沒有慧根,即便求佛,也未必能給我指引一條明路。這是我是為曉梅求的簽。”
我“哦”了一聲,心中不禁感慨清婉對曉梅的深情厚誼,幾乎將她視為己出。
我接過她遞來的簽文,隻見其製式與曦曦的那張如出一轍,同樣是上上簽,下方書寫著:孤峰淬刃寒光現,新羽淩霄碧落邊。
解簽上麵寫著:此女命入“大悲咒”緣,看似孤峰絕壁困風雪,實為菩薩擲缽點化紅塵戲場。“孤峰”者,恰似摩訶薩埵初發菩提心時,獨坐雪山斷妄念;“淬刃”是金剛般若劈開無明繭,寒光乍現方知業火燒儘身外塵囂。“新羽”乃觀世音菩薩千手拔出輪回苦海中半截青萍,“淩霄碧落”即妙音天女踏碎琉璃盞,九十九重天外奏響清淨法音——看似無常驟雨折翼,實為佛陀借人間疾苦,雕琢汝成渡世金翅鳥。
我微微一笑,並未多做點評。
若乾年後,唐曉梅好奇地問我:“以你的才情,你不會真的沒看懂那些簽文吧?”
我歎了口氣,說道:“不是全懂,但也能猜個大概。不過,曦曦的解簽上,‘金枝’者前麵原本還有幾個字,被解簽人用毛筆塗掉了。我借著燈光,隱約能看出是‘幼失怙恃’四個字。”
唐曉梅聞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看來是老和尚故意塗掉的,他是怕泄露天機,讓朱媽媽看出來。”
我點了點頭:“沒錯,‘幼失怙恃’指的是年幼時失去父母。但解簽後麵又有一句‘今生得父蔭如佛塔護法’,由此可見,隻能是幼年時失去了母親。”
唐曉梅歎了口氣:“所以,你才不敢跟朱媽媽說?”
我惆悵地回答:“我怎麼忍心說出來呢?”
唐曉梅搖了搖頭:“這麼看來,這簽還挺準的。”
我苦笑一聲:“如果用後來發生的事情去回溯驗證簽上的隻言片語是對的,或者比較接近,於是認為這些簽是靈驗的。這隻是一種緣木求魚的錯誤做法,一種迷信罷了。”
唐曉梅不屑地撇撇嘴:“彆和我說教啦,其實你心裡也相信了。”
我無奈地苦笑。
回到酒店房間後,我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下午去蕭山的種種細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決定給王雁書打個電話。
正當我拿著手機準備悄悄溜進衛生間時,清婉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帶著一絲陰森:“你又要偷偷聯係誰呢?”
我緊張地回頭,擠出一個笑容:“哦,我給王雁書打個電話彙報工作,純粹是公事。”
清婉似乎並不買賬,她嘴角勾起一抹耐人玩味的笑:“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都得當著我的麵打,而且還要開免提。”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有這個必要嗎?”
她笑得更加燦爛,眼中卻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有必要,我這是在履行作為妻子的監督義務。”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好按照她的要求照做。我撥通了王雁書的電話,電話振鈴了二十多秒,終於被接通。
王雁書的聲音壓低,顯然不太方便:“您好。”
我立刻意識到這一點,也壓低聲音回應:“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彙報,你找個沒人的地方接電話。”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正當我以為她沒聽見時,手機揚聲器裡突然傳來王雁書的大聲嗬斥:“關宏軍,都這個點了,你不和清婉在床上纏綿,打電話攪我乾什麼?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我和清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麵麵相覷,清婉更是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在那憋笑。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試圖挽回局麵:“姐,這個點你還忙什麼呢,火氣這麼大。難道是我打攪了你和姐夫的好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話音剛落,清婉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誇我反擊得漂亮,隨後便在床上捂著嘴打起滾來。
王雁書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懣:“我哪裡還有那個閒工夫,整天忙得腳不沾地,連你姐夫是男是女都快記不清了。這不,都八點多了,我還在縣裡開常委會呢。”
我極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將下午在蕭城鋼構發生的事情撿重要地敘述了一遍。
末了,我補充道:“姐,雖然我自認為能說會道,但總覺得這件事隻有三成把握。”
她有些疑惑:“我感覺你說得挺不錯的呀,怎麼就沒把握了呢?”
我歎了口氣:“唉,畢竟我人微言輕,人家怎麼可能輕易相信我。”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出馬?”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姐,你可彆生氣,我覺得你出麵分量也不夠,可能也隻有五成把握。”
她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要張縣長親自出馬?”
我連忙附和:“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姐你有水平。”
她輕歎一聲:“張縣長也在會議室呢,等會議結束了我找個機會跟他彙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