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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薛文龍悔娶河東獅 賈迎春誤嫁中山狼(1 / 1)

話說寶玉剛祭完晴雯,就聽見花叢中有說話聲,嚇了一跳。他走過去仔細一看,不是彆人,正是林黛玉。黛玉滿臉含笑,說道:“好新奇的祭文啊!都能和曹娥碑相媲美了。”寶玉聽了,臉一下子紅了,笑著回答:“我覺得世上這些祭文都太老套了,就想改個新花樣,原本隻是我一時興起,沒想到被你聽到了。要是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幫我修改修改。”

黛玉說:“原稿在哪裡?我倒要仔細讀一讀。這麼長篇大論的,也不知道說的啥,隻聽到中間兩句,‘紅綃帳裡,公子多情;黃土壟中,女兒薄命’。這兩句意思挺好,隻是‘紅綃帳裡’有點太常見了。現成有真實的事兒,為啥不用呢?”寶玉趕忙問:“什麼現成的真事?”黛玉笑著說:“咱們現在窗戶都是用霞影紗糊的,乾嘛不說‘茜紗窗下,公子多情’呢?”寶玉聽了,忍不住跺腳笑道:“好極了,太對了!到底是你想得出來,說得出來。可見天下古今現成的好景妙事多得很,隻是那些愚笨的人想不到、說不出罷了。不過有一點,雖然這麼一改特彆新穎巧妙,但你這麼說可以,我可不敢當。”說著,又接連說了一兩百句“不敢”。

黛玉笑著說:“這有什麼關係。我的窗戶也能當作你的窗戶,何必分得這麼生分。古人就算是不同姓氏的陌生人,尚且能共享肥馬輕裘,用壞了也不覺得可惜,何況是咱們呢。”寶玉笑著說:“論交情,不在乎肥馬輕裘,就算是黃金白璧,也不該斤斤計較。隻是這樣唐突閨閣女子,實在萬萬使不得。現在我乾脆把‘公子’‘女兒’改了,就當作是你在祭奠她,這樣倒好。況且平日裡你對她也很好,所以現在寧可舍棄這篇長文,也不能不用‘茜紗’這個新句子。要不就改成‘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壟中,丫鬟薄命’。這麼一改,雖然和我沒關係了,但我心裡也高興。”黛玉笑著說:“她又不是我的丫頭,乾嘛用這話。況且‘小姐丫鬟’這樣的稱呼也不文雅,等我的紫鵑死了,我再這麼說,還不算晚。”寶玉聽了,連忙笑著說:“你乾嘛又咒她。”黛玉笑著說:“是你要咒的,可不是我說的。”寶玉說:“我又有主意了,這麼改絕對妥當。不如說‘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

黛玉聽了,臉色一下子變了,心裡雖然充滿了疑惑和猜測,但表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反而連忙笑著點頭稱讚:“改得果然好。彆再亂改了,快去乾正經事吧。剛才太太派人來叫你,說明天一大早要趕緊去大舅母那邊。你二姐姐已經有人家求親成功了,估計明天那家人來行聘,所以叫你們過去呢。”寶玉拍手說:“乾嘛這麼著急?我身體也不太舒服,明天還不一定能去呢。”黛玉說:“又來了,我勸你改改這脾氣。一年比一年大了……”一麵說著,一麵咳嗽起來。寶玉趕忙說:“這兒風涼,咱們彆光在這兒傻站著了,快回去吧。”黛玉說:“我也回家歇著了,明天見。”說完,就自己走了。

寶玉隻能悶悶不樂地往回走,又突然想起黛玉沒人陪著,趕忙讓小丫頭跟上去送她。自己回到怡紅院,果然有王夫人派來的老嬤嬤,吩咐他明天一早去賈赦那邊,這和剛才黛玉說的話對上了。

原來賈赦已經把迎春許配給孫家了。這孫家是大同府人,祖上是軍官出身,曾經是寧榮兩府的門生,算起來也是世交。現在孫家隻有一個人在京城,現任指揮之職,這個人叫孫紹祖,長得相貌堂堂,體格健壯,騎射嫻熟,善於應酬和隨機應變,年紀還不到三十,而且家裡很有錢,現在在兵部候補升職。因為還沒成家,賈赦見他是世交的孫子,而且人品、家境都很般配,就看中他做了東床快婿,還回明了賈母。

賈母心裡不太滿意,想阻攔又怕賈赦不聽。兒女的婚事自有天意和前因,況且又是她父親做主,何必多管閒事,所以隻說了“知道了”三個字,沒再多說什麼。

賈政也很厭惡孫家,雖然是世交,但當年不過是他祖父羨慕榮寧兩府的權勢,有解決不了的事才拜入門下,並不是詩禮傳家的名門望族。因此賈政還勸諫過賈赦兩次,無奈賈赦不聽,他也隻好作罷。

寶玉從來沒見過孫紹祖,第二天隻能過去應付一下。他聽說娶親的日子定得很急,今年就要過門,又看到邢夫人等人回稟賈母,要把迎春接出大觀園,越發沒了興致,每天癡癡傻傻的,都不知道該怎麼消遣。又聽說陪嫁四個丫頭過去,更是跺腳歎息:“從今往後,這世上又少了五個乾淨人了。”因此,他天天到紫菱洲一帶徘徊張望,隻見那裡軒窗寂靜,屏帳空蕩蕩的,隻有幾個值夜的老婦人。再看岸上的蓼花葦葉,池中的翠荇香菱,也都顯得搖搖落落,好像在追憶故人,完全沒有了平時爭奇鬥豔的樣子。寶玉領略到如此淒涼寥落的景象,情不自禁,隨口吟成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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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一夜秋風冷,吹散芰荷紅玉影。

蓼花菱葉不勝愁,重露繁霜壓纖梗。

不聞永晝敲棋聲,燕泥點點汙棋枰。

古人惜彆憐朋友,況我今當手足情!

寶玉剛吟完,忽然聽到背後有人笑著說:“你又在這兒發什麼呆呢?”寶玉回頭一看,原來是香菱。寶玉轉身笑著問:“我的好姐姐,你這會兒跑到這兒來乾什麼?好多日子都沒進園子逛逛了。”香菱拍手笑嘻嘻地說:“我哪能不想來啊。現在你哥哥回來了,哪還像以前那麼自由自在。剛才我們奶奶派人找你鳳姐姐,沒找著,說她到園子裡來了。我聽到這話,就討了這個差事進來找她。碰到她的丫頭,說在稻香村呢。我這正要去稻香村,沒想到遇見了你。我先問問你,襲人姐姐這幾天好嗎?晴雯姐姐怎麼突然就沒了,到底得的什麼病?二姑娘搬出去得好快,你瞧瞧這地方多空蕩蕩的。”

寶玉連忙一一回答,還邀請她一起到怡紅院喝茶。香菱說:“這會兒可不行,等我找到璉二奶奶,說完正經事再來。”寶玉問:“什麼正經事這麼著急?”香菱說:“是為你哥哥娶嫂子的事兒,所以要緊。”寶玉說:“對了,到底說的是哪一家的姑娘?這半年光聽著吵吵嚷嚷的,今天說張家的好,明天又說李家的,後天又議論王家的。這些人家的女兒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被人這麼議論來議論去。”香菱說:“現在定下來了,不用再扯彆家了。”

寶玉趕忙問:“定的是哪家的?”香菱說:“因為你哥哥上次出門做生意,順路去了個親戚家。這門親事原本就是老親,而且和我們家一樣,都在戶部掛名做行商,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前幾天說起這事,你們兩府也都知道。在長安城裡,上至王侯,下至買賣人,都管他家叫‘桂花夏家’。”寶玉笑著問:“怎麼又叫‘桂花夏家’呢?”香菱說:“他家本來姓夏,非常富貴。彆的田地先不說,單有幾十頃地專門種桂花,長安城裡城外的桂花局都是他家的,連宮裡的一應陳設盆景,也都是他家進貢的,所以才有了這個外號。現在夏老太爺已經沒了,隻有老奶奶帶著一個親生女兒過日子,也沒有兒子,可惜他家就要絕後了。”

寶玉趕忙說:“咱們先彆管他家絕不絕後,就說這姑娘怎麼樣?你們大爺怎麼就看上她了?”香菱笑著說:“一是天緣,二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當年兩家經常來往,他們從小就在一起玩耍。論起親戚關係,還是姑舅兄妹,也沒什麼嫌疑。雖然這幾年沒見麵,前幾天你哥哥一到他家,夏奶奶又沒有兒子,一見到你哥哥長得這麼出息,又是哭又是笑,比見到自己兒子還高興。又讓他們兄妹見麵,沒想到這姑娘出落得像花朵一樣,在家裡也讀書寫字,所以你哥哥當時就看上了。當鋪裡的老朝奉和夥計們在人家家裡折騰了三四天,人家還留他們多住幾天,好不容易才苦苦推辭著回了家。你哥哥一進門,就跟我們奶奶嘀咕著求親。我們奶奶以前也見過這姑娘,而且兩家門當戶對,就答應了。和這邊的姨太太、鳳姑娘商量了一下,派人去一說就成了。隻是娶親的日子太急,所以我們忙得很。我還盼著能早點過來,又能多一個一起作詩的人了。”寶玉冷笑著說:“話雖然這麼說,但我聽了這話,不知怎麼的,反倒為你擔心起來了。”香菱聽了,臉一下子紅了,嚴肅地說:“這是什麼話!平日裡咱們都是互相尊重的,今天你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怪不得人人都說你這人不好親近。”說完,轉身就走了。

寶玉見她這樣,心裡空落落的,像丟了什麼東西似的,呆呆地站了半天,思前想後,不知不覺流下淚來,隻能沒精打采地回到怡紅院。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穩,睡夢中還喊著晴雯,一會兒被噩夢驚醒,各種不寧。第二天,他連飯都懶得吃,身體發熱。這都是最近抄檢大觀園、攆走司棋、迎春出嫁、晴雯去世這些羞辱、驚恐、悲傷的事,再加上外感風寒,所以生了病,臥床不起。賈母聽說後,天天親自來看望。王夫人心裡後悔,覺得不該對晴雯太過嚴厲。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吩咐眾奶娘好好服侍照看,一天兩次請醫生來診脈下藥。一個月後,寶玉才漸漸好起來。

賈母吩咐要好好保養,過了一百天才許吃葷腥、油膩的食物,才能出門走動。這一百天裡,連院門口都不許去,隻能在房間裡玩耍。四五十天後,寶玉被憋得心煩意亂,實在忍耐不住。雖然想儘各種辦法,但賈母和王夫人堅決不同意,他也隻好作罷。因此,他和丫鬟們無所不為,儘情玩耍嬉戲。又聽說薛蟠擺酒唱戲,非常熱鬨,已經娶親進門,還聽說夏家小姐十分俊俏,也略通文墨,寶玉恨不得馬上過去見一見。

又過了些日子,寶玉聽說迎春出嫁了。他回想起從前和姊妹們在一起時,親密無間的時光,如今一旦分彆,即便日後還能重逢,也肯定不會像以前那般親近了。可眼下他又沒辦法去探望,心裡滿是淒涼和急切。隻能耐著性子,暫且和丫鬟們打鬨解悶,好歹能躲開賈政逼迫他讀書的苦惱。這一百天裡,他簡直要把怡紅院鬨翻天,和丫頭們無所顧忌,玩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花樣,這裡就不詳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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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香菱,自從那天搶白了寶玉之後,心裡就覺得寶玉是故意冒犯她,心想:“怪不得我們寶姑娘不敢和他親近,看來我確實遠遠比不上寶姑娘;也難怪林姑娘經常和他拌嘴氣得大哭,他肯定也這麼唐突過林姑娘。從今往後,我也得離他遠遠的。”從那以後,香菱連大觀園都不輕易進去了。她天天忙活著,想著薛蟠娶了親,自己就能卸下些擔子,日子總歸能安寧些;再者,又聽說新嫂子是個才貌雙全的佳人,想來一定知書達理、性情溫和。所以,她盼著新嫂子過門的日子,比薛蟠還著急十倍。好不容易盼到新媳婦娶進了門,香菱便格外殷勤、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原來這夏家小姐今年才十七歲,長得頗有姿色,也識得幾個字。要說心思謀略,倒有點王熙鳳的做派。可她有個吃虧的地方,從小父親去世得早,又沒有同胞兄弟,寡母獨自守著這個女兒,嬌生慣養,把她當成珍寶,女兒的一舉一動,母親都百依百順。這就導致她嬌慣過度,養成了像盜蹠那樣任性的脾氣。她把自己看得尊貴如菩薩,把彆人都瞧得低賤如糞土;外表如花似柳,內心卻暴躁如雷。在家裡的時候,她就常常對丫鬟們使性子、發脾氣,打罵是常有的事。如今出了閣,她覺得自己要當家作主做奶奶了,不能再像做姑娘時那樣靦腆溫柔,得拿出威風來,才能鎮得住人。況且她見薛蟠性格剛硬,舉止驕奢,如果不趁著現在把他拿捏得服服帖帖,將來自己肯定沒法樹立權威。又見家裡有香菱這樣才貌雙全的妾室,她心裡便多了“宋太祖滅南唐”的心思,有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的想法。

因為她家種了很多桂花,她的小名就叫金桂。她在家的時候,不許彆人口中帶出“金桂”兩個字,誰要是不小心說錯一個字,她必定要狠狠地打罵懲罰。她後來覺得“桂花”這兩個字實在禁不了,就想換個名字。因為想到桂花有廣寒嫦娥的說法,便把桂花改成了嫦娥花,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身份。

薛蟠本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而且空有膽量,沒什麼主見。如今有了這樣一個妻子,正處在新鮮勁兒上,凡事都讓著她幾分。夏金桂見此情形,便一步緊似一步地試探。剛開始一個月,兩人還能相安無事;可到了兩個月之後,薛蟠的氣勢就漸漸弱了下去。有一天,薛蟠喝醉了酒,想做件什麼事,先和金桂商量,金桂卻堅決不同意。薛蟠忍不住說了幾句氣話,便賭氣自己去做了。這可把金桂氣得大哭大鬨,茶飯不思,還裝起病來。請了醫生來看,醫生說:“氣血不暢,需要服用寬胸順氣的藥劑。”

薛姨媽氣得把薛蟠罵了一頓,說:“現在你娶了親,馬上就要抱兒子了,還這麼胡鬨。人家把女兒當鳳凰蛋一樣,好不容易養大,長得比花朵還嬌貴,原本看你是個人物,才把女兒嫁給你做老婆。你不懂得收斂,安安分分、和和氣氣地過日子,還這麼胡來,喝了酒就折磨人家。現在花錢吃藥,真是自討苦吃。”薛蟠被母親這一番話說得後悔不已,趕忙去安慰金桂。金桂見婆婆這麼說丈夫,便越發得意,裝出各種樣子,就是不理薛蟠。薛蟠沒了主意,隻能暗自埋怨自己。好不容易過了十天半個月,才漸漸哄得金桂回心轉意。從那以後,薛蟠對金桂更加小心翼翼,氣勢又矮了半截。

金桂見丈夫沒了威風,婆婆又善良好說話,便開始漸漸展露鋒芒。起初隻是拿捏薛蟠,後來倚仗著自己受寵,對薛姨媽也不那麼恭敬,再後來連薛寶釵也不放過。寶釵早就察覺到金桂不懷好意,每次都隨機應變,巧妙地用言語打壓她的氣焰。金桂知道寶釵不好惹,每次想找茬,都找不到機會,隻能表麵上順從。有一天,金桂閒來無事,就和香菱閒聊,問起香菱的家鄉和父母。香菱回答說都忘記了,金桂聽了就不高興,覺得香菱是故意瞞著她。又問香菱“香菱”這個名字是誰起的,香菱回答:“是姑娘起的。”金桂冷笑著說:“人人都說姑娘學問好,就這一個名字起得就不怎麼樣。”香菱連忙笑著解釋:“哎呀,奶奶不知道,我們姑娘的學問,連我們姨老爺都時常誇讚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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