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抱著台破收音機湊到門口,試探著問:“同誌,這兒修收音機不?”
趙大剛趕緊迎上去:“修!老師傅手藝好著呢,保準給您弄好!”
男人瞅瞅這嶄新的鋪麵,又瞅瞅年輕的趙大剛,再看看旁邊的趙淑芬,心裡犯嘀咕:“你們這兒……行不行啊?我這收音機可是老物件了。”
趙淑芬往前一步,笑意不變:“大哥您放一百個心,我們這兒李師傅,以前是電子廠退下來的老師傅,手藝頂呱呱!修不好,一分錢不要!”
她扭頭衝趙大剛:“大剛,把咱們那‘質量承諾’的牌子掛出來!”
趙大剛愣了下,啥玩意兒?但他還是聽話地從櫃台底下摸出一塊牌子,掛在最顯眼的地方,上頭寫著:“修不好不收費,保修三個月”。
男人看見那牌子,眼神裡的懷疑散了大半。這年頭修東西,哪有這麼打包票的?“那行,李師傅在不?我讓他給瞧瞧。”
“在在在!”趙大剛連忙把人讓進鋪子。
老李頭戴上老花鏡,接過收音機,低頭仔細搗鼓起來。動作那叫一個麻利,眼神專注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都伸長脖子瞧。
沒多久,老李頭抬起頭:“小毛病,線斷了,換個件兒就好。”
他手腳麻利,哢哢幾下,換了個小零件,再一通電。
收音機裡,立刻清晰地傳來了廣播聲。
“哎喲!真好了!”男人驚喜地抱著收音機,“多少錢?”
“換個件,手工費,一共五塊錢。”趙大剛報了個價,是老娘之前說的。
五塊錢?男人愣了下,這可比他預想的便宜不少。
廠裡修,沒個十塊八塊打不住,還得搭人情。他痛快地掏錢,遞過去:“給您,謝謝啊!”
男人拿著修好的收音機,樂滋滋地走了,逢人就誇這“趙家電器維修部”手藝好,價錢實在。
這下,門口圍著的人更來勁了。
“五塊錢就修好了?”
“真是電子廠的老師傅?”
“看來真有兩下子啊!”
王大媽臉上的嘲笑凝固了,眼珠子直勾勾盯著男人手裡的收音機,又看看趙家鋪子裡熱乎勁兒。
“切,頭一個生意,誰知道是不是托兒啊!”她小聲嘟囔,可那聲音,明顯虛了。
然而,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趙家電器維修部徹底炸了。
就跟開了閘似的,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那麼多人,抱著壞掉的收音機、電風扇,還有人抱個電熨鬥、手電筒,全往這兒擠。
“師傅,我家收音機啞巴了!”
“同誌,我這風扇轉得跟蝸牛似的,還燙手!”
“大剛,幫我瞅瞅這電飯鍋成不?”
趙大剛和老李頭兩個人,累得跟那三天耕了八十畝地的病驢似的,根本歇不過來。
鋪子裡擠滿了人,門口都排起了小長隊。趙大剛額頭全是汗,手裡的活兒一刻沒停。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修電器能忙成這樣!
在廠裡,一天也修不了幾個,大半時間都是開會、打雜。
趙淑芬站在櫃台後頭,笑盈眯眯地收錢,登記,招呼客人。
她不催,不慌,慢條斯理地安排著。
時不時給趙大剛和老李頭搭把手,或者指點一二,比如先修哪個,哪個問題簡單能快速搞定,哪個得仔細捯飭。
她的指點總是那麼準,讓原本亂糟糟的場麵,硬是有了點章法。
王大媽杵在門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看著趙家門口那來來往往的人流,聽著裡麵叮叮當當的響聲和顧客高興的聲音,再看看自己菜籃子裡那點兒東西,心裡跟貓撓似的。
這下海,真能掙錢?
她站在那兒,腳跟兒跟被釘住了一樣,挪不動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