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八戒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要訂一桌酒席。自報姓田,並且說是認識的,原來還鬨過誤會,不打不成相識,也想借此機會見個麵,賠個不是,請豬老大到時候一定要賞光。
八戒沒聽出是誰,隻得又問:“剛才沒聽清楚,請問尊姓大名?”對方道:“鄙姓田,叫田起。”八戒還是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但是人家是訂餐的,按照高翠蘭的要求,得熱情招呼。隻得道:“那行、那行,謝謝照顧生意。等你過來,我一定奉陪。”
八戒放下電話,便到後廚問高翠蘭,道:“今天有個姓田的訂餐,還說跟我鬨過誤會,要來賠不是。可我怎麼也想不起是誰了呢?”高翠蘭道:“你都想不起來,我怎麼知道。沒問他名字嗎?”八戒道:“問了,他說姓田,叫田起。還是沒想起來是誰?”
正在一邊整菜的刺猴道:“哦——田雞呀?”八戒道:“不是田雞,是田起!”刺猴道:“我知道。叫田起不錯,可人家都喊他田雞。”高翠蘭猛然想起信書記提起過這個名字,於是問刺猴:“你說的是那個、那個田組長?”
八戒一臉懵懂,道:“哪有什麼田組長呀?”刺猴道:“你們打過架的,就忘記了?”八戒道:“你越說我越糊塗,跟龐召、廖主任打過架,哪有個什麼田組長打過架呀?”刺猴道:“還真不記得了?”高翠蘭道:“也不怪,十幾年前的事情。那還是在小吃店裡,冒充縣檢查組,他還是個組長哩。”
八戒這才想起來,笑著道:“是那幫人?我好像聽信書記說過,姓田的是個燒鍋爐的。”刺猴道:“大叔,你還不知道哩,這個田雞現在可混好了,是什麼商貿公司經理,開著桑塔納,拿著大哥大。聽說他在東關青雲橋那裡買好大一塊地,建了個露天遊泳場。厲害吧?”八戒道:“怪不得叫田雞,弄個遊泳場,夠他蹦躂的了。”說得刺猴笑了。
八戒又好奇地問道:“就靠招搖撞騙,能撈那麼多錢嗎?”刺猴忙搖頭道:“不是不是,靠那怎麼能發財?聽說他是給酒廠搗動糧食發的財。現在效益最好的就是酒廠,酒廠燒酒需要大量高梁,都是用火車皮從外地運,彆人送不進去,就他的糧食能進酒廠,所以,誰不讓他發財也不行!”
高翠蘭道:“這麼說,他跟廠裡的頭肯定有關係?”刺猴擺手道:“不是。聽說他靠的是汪明辰、汪縣長。”八戒是知道汪明辰的,瞪眼問道:“他跟汪名辰還有關係?我說當年怎麼敢冒充縣檢查組?”刺猴道:“當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現在他依靠的是汪明辰。”
八戒問道:“你怎麼知道?”刺猴道:“我有個同學,頂替他爸在政府招待所上班。田雞原來燒鍋爐,跟汪明辰老婆都屬於招待所的。他說田雞這個人會拉關係,舍得花錢。就是通過汪的老婆巴結上了汪明辰。他現在做生意,所有走不通的環節,汪明辰寫個條子、說句話就能暢通無阻。”
八戒搖著頭道:“這麼大個官,跟這樣的人也攪和在一起?”高翠蘭道:“現在就是關係社會,互相利用。姓田的要不是掛上有權的,酒廠廠長根本不會理他。”刺猴道:“高姨還不知道哩,哪還有什麼廠長?現在是齊河酒業集團公司,老總說了算。聽說這個巴總最難說話。彆說縣裡的科、局長,就一般縣領導也不在他眼中。齊興縣本來沒什麼大企業,幾個小企業還是虧損的,縣財政就靠他掙錢哩,書記、縣長也得高看他一眼。”
高翠蘭懷疑地道:“那姓汪的原來也是個付的,這個巴總能聽他的?”刺猴道:“就汪明辰說話最靈。我同學說,酒廠的錢是花不完,當廠長、當老總的就想著往上爬了。這汪書記原來就是管提拔乾部的,巴總自然聽他的。”
高翠蘭不解地道:“當老總還想往上爬,還能爬哪去?”刺猴道:“當官是有癮的,哪有儘頭?他現在不光是董事長、總經理,還是什麼縣經委主任,縣人大的付主任,聽說馬上還要當付縣長、付書記哩,他也得靠姓汪的幫忙。”高翠蘭道:“哦——照這麼說,田雞命好,找到有本事的主子了。”
八戒聽到這裡,一拍案子道:“管他捋誰呢?反正今天田雞來了,老子饒不了他!”高翠蘭愣了一下,問道:“犯神經呀,你要乾什麼?”八戒一甩胳膊道:“還問我乾什麼?他冒充檢查組,到現在沒給他算賬哩,自己找上門來了!”
高翠蘭勸道:“你激動什麼,今天找上門是啥事?人家是訂餐吃飯來的,還專門給你打電話。什麼意思,還想著算舊賬?”八戒道:“打電話怎麼了,我知道他是那個假冒的田雞嗎?”高翠蘭道:“知道又如何?十幾年前的事情,何況還主動要給你賠不是?”八戒道:“賠不是就拉倒了?”高翠蘭道:“那你還要怎樣?既然誠意賠不是,以往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他今天是來這裡吃飯的,那就是咱們的客人,你可不要裝半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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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做個鬼臉,嬉笑道:“嘿嘿,我才不傻哩。他來咱酒店請客吃飯,給咱送錢不說,還給我賠不是,說不定中間的位子還得讓我坐哩。我還耍什麼?我得客客氣氣招待,多喝他幾杯酒才是,對吧老婆?”高翠蘭罵道:“瞧你那個樣子,還學會騙人了呢。就知道是個貪吃貪喝的!”
正說著,“大哥大”響了,八戒招手不讓大家說話,接電話道:“哦——田雞呀,這麼快就到了?”高翠蘭使眼色道:“彆喊人家外號。”八戒依然對著電話道:“噢噢噢,你彆忙著下車,我這就去門口迎接。”高翠蘭笑道:“還有不讓人下車的。”
八戒來到門口,果然看見一輛桑塔納轎車停在路邊。這時,車門打開,田起西裝革履、一副紳士模樣走了下來,招呼道:“豬老板,還讓您親自來迎接,真是不敢當!”
八戒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田總光臨小店,蓬蓽生輝,歡迎歡迎。”田起道:“前段時間就聽說,你不光酒店開的出名,還搞了個什麼旅遊圈,早就想來看看呀。”八戒道:“那怎麼不過來呢?”
田起歉意地笑道:“不是有點顧忌嗎?原來也算不懂事,挺不好意思,總怕你計較?”八戒大咧咧地道:“你還真是個小心眼,那時候鬨著玩的,也沒怎麼著,早就拋在九霄雲外了。有什麼可計較的?”
田起忙抱拳道:“還是豬老兄大人大量。說句實話,其實那也不是鬨著玩,是日子不好混,搞點歪門邪道。老兄既然不計前嫌,小弟就放心了。今天,幾位朋友要來你們酒店吃飯。我也想趁這個機會,專門給你賠禮道歉!”
八戒一擺手道:“說哪裡話?不打不成相識。田總你第一回到我酒店來,今天我請客。”田起道:“豬老兄就彆客氣了,不嫌棄小弟,我就心滿意足了。來來來,我給您介紹一下吧。”便把下車的幾位朋友——梅、車、費三位經理介紹一遍。
八戒跟他們握了手,道:“你們四位都是經理,平常想請都請不來,今天真是給小店增光了。快——裡麵請!”
田起喊駕駛員:“彪子,快把酒搬下來。”八戒道:“店裡有的是酒,還帶什麼酒呀?”田起道:“豬老兄,店裡有是店裡的,我帶來的酒是市麵上沒有的,想讓你品嘗的。”
八戒問道:“什麼樣的酒,市麵上沒有?”田起道:“咱們酒廠原來生產‘齊河王’,算是高檔酒了。這個牌子打得也響,連省城裡的人都喝齊河王。”八戒道:“店裡也是齊河王,我覺得不錯。”田起道:“不錯吧?可這一次又出了‘齊河霸’,比齊河王又高了一級。”八戒道:“齊河霸?”
這時候,彪子已經打開後備廂,把酒搬了下來。田起指著道:“這就是齊河霸,剛生產出來的,沒朝市場投放呢。今天你嘗嘗就知道,‘霸’肯定比‘王’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