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之事暫且推遲,讓鞠義、張合領兵駐紮於易京之外,將公孫瓚那廝圍困,待開春我再領大軍與諸軍彙合。”
“而今先屯住黎陽,不可讓曹軍趁機渡河。”
“許都現在如何?曹軍又是誰主事?”
郭圖麵容比之前蒼老些許,臉上皺紋也多了些,隻不過身材亦是頗為富態。
他拱手笑道:“此乃曹操引蛇出洞之計也。”
“哦?什麼意思?”
“曹賊向來奸詐,”郭圖麵容十分篤定道:“在下派出暗探數支,多方打探,料定曹操在宛城定沒有身死,張繡刺殺之事恐是真的,但他並未成功,因為許澤隨之也去了宛城。”
“許澤亦是奸詐之人,且根據這些年的戰績來看,他麾下不乏先登、破陣的猛人,又能料敵先機、洞察敵情,說不定這便是計策。”
“計策……”袁紹吐了一口濁氣,有些負氣的道:“怪不得韓猛、牽招、趙睿儘皆遭難,曹操傳出死訊,他則順勢推波助瀾,傳至北方後,方引我貿然出擊。”
“此一戰後,恐怕我與他之間,再難以說和了。”
袁紹念及此處還是情緒複雜的哀歎一聲,接著便是自嘲般的冷笑,回身和謀臣道:“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初聞曹操之死訊,我還頗為傷感。”
“現在細想之,的確是他的作風,阿瞞阿瞞,自小已有奸雄之風也。”
郭圖再次拱手道:“不錯,在下料定,曹操此計隻為固安許都,掃除內患,所以不會接著進軍到鄴城。”
“在黎陽的兵馬倒是無需這麼多,主公可以稍作考慮,先以收幽州為主。”
“那公孫瓚,本來已是風中殘燭,隻需撲滅即可,但若是此時停滯不前,讓他得到了喘息之機,曹操未必不會利用此事。”
“他如何利用?”袁紹麵色狐疑,心有忌憚,他轉瞬間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卻還心存僥幸。
曹操和公孫瓚可是沒什麼來往,而且早年還幫自己交戰過,自小到大都不屬一黨之人,可是利益相關,未必不能成友。
郭圖走近一步,道:“曹操之南麵有劉表,而主公之北麵亦有公孫瓚,彼此皆是未曾掃除心頭之患,故此一旦開戰,冀州與豫州都有後顧之憂。”
“在下是想說,不可聽信許攸之言,急於和曹操開戰,畢竟現在無論勝負,都會讓境內陷入混亂,而彼此大敵得利。”
“更何況,曹操實際上是拿下了宛城,他的後顧之憂倒是少了許多,可主公豈能讓公孫瓚喘息呢?”
“北方諸外族,非忠誠於主公,而是忠於利益,一旦久攻不下,氣勢不在,定會生亂攬財劫糧,”郭圖這番話,直指那些凶惡虎狼本心。
他們哪會有什麼遠大抱負、大業理想,無非是塞外氣候越發惡劣,不易生存,要至漢土求得財資而已。
聽完這番大論,袁紹也才猛然驚醒,從此前求戰的豪邁情懷中清醒,的確不該和曹操交戰,他取荊州是萬萬不能,而我卻可以儘得幽州上百萬百姓。
還可向外同盟各大異族,多有裨益。
現在和曹操早早激戰,並州、幽州隻會觀望,我虧損更大。
曹操一個閹宦遺醜,根本拉攏不到多少同盟,哪怕是有天子在手裡也是一樣。
“先生一言,可謂是驚醒了我。”
“當真是金玉之言,可貴也。”
郭圖癟嘴苦笑,搖頭道:“在下還有些話想和主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