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呂布這間宅邸是真大,堪比園林。
這是之前伏完所占的府邸,擴建了三次,修有花山、池院數間、演武場一座,此地放眼望去,中間還有馳道可以跑馬。
如此寬敞占地未有建築,隻有兩排廊庭兩麵寬敞。
呂布帶著許澤到了廊庭之下,此地有美酒隨意的放在木質地板上,一番交談,呂布也是感慨道:“其實,呂某的確是聽聞子泓轅門射戟,敬佩不已。”
“如此技藝,乃是呂某當年在丁原麾下屢立戰功、自小在邊境受人敬仰之絕技,開弓射箭百五十步,以為獨步天下。”
“卻不料,子泓也有此能。”
許澤謙虛的擺擺手,不好意思道:“在下也隻是恰巧在那時,以此技震懾臧霸而已。”
呂布羨慕的偷看了一眼,覺得若是我當時在場就好了,以此揚名青史的就是我了!
轅門射戟,我十箭可中三四,不知許澤可中多少。
念及此處,呂布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許澤樂道:“我運氣比較好,可能十次能中七八次。”
吹牛。
呂布撇開了複雜的質疑情緒,他知道今日許澤到來,乃是曹司空真心安撫慰問,應當是之前傳來司空死訊的時候,未曾動搖的緣由。
於是沉聲道:“司空可是訝異於我竟沒有趁機鬨事?”
許澤也是坦然的點頭,道:“不知溫侯心中是怎麼想的?我可儘信、告知,並為溫侯美言幾句。”
呂布聞言麵色一鬆,他也是知道許澤在曹操心目中以及曹氏之中的地位,恐怕一些宗親都要排在他之下。
“司空曾經承諾過我,未來若有為國立功時,還可讓我揚名,我等著那一刻就是了,何必再卷入中原爭奪的漩渦?”
“很多人覺得,我現在應該不安於現狀,和董承等黨重結於好,一起暗中謀事?”
“實則不然,”呂布苦笑道:“我的結局還不夠好嗎?”
到底要怎樣的結局,才能配得上這半生的顛沛流離呢?
從並州到中原,差距實在太大,這些內鬥爭奪真的不適合他。
因為呂布發現,每一次兩雄相鬥,最後做賊的名聲卻一定是安在呂布身上的,遇到嗓門大的一聲“賊呂布”、“三姓家奴”喊過來,立場都站不住腳。
累了。
“子泓,董承等人或許是不懂,我有美眷陪伴,夫人嚴氏、貂蟬儘皆貌美,膝下有女,衣食無憂,且在天子腳下還能坐享當年誅賊之功。”
“還有什麼不忿呢?”
呂布長歎道:“和陳公台、張邈張超比起來,我的下場已算是太好了,這全賴早年積攢下來的名望戰功,讓曹公肯留吾一命。”
“日後還可立功贖罪,或許青史留名。”
“曹公還為我尋了兩位在中原頗有名望的家族聯姻,日後若有子嗣,還可將呂氏遷至許都,在將軍府立下祭祀宗祠,我父親早年之願便是如此而已。”
許澤和典韋聽完也是百感交集,這頭老虎不是被拔去了爪牙,反而是眼睛清澈了,不再是他人手中的刀。
再過幾年,呂布就到四十之齡,已近不惑也。
董承想當王允,恐怕是永遠的癡心妄想了。
說到這,呂布麵色還是一鬆,衝許澤自嘲而笑:“實不相瞞,我雖看得清局麵,但是卻沒有高明的做法,時常會以武人心性以度策略。”
“這次進言讓我在家中深居淺出的,還是我的女兒。”
“哦?”許澤饒有興致的笑了笑,“令愛頗有神智。”
呂布點頭道:“許子泓,我並非是韜光養晦,但如果有一日還能為大漢立功,一雪恥辱,不再背負賊名,我亦會奮力拚殺。”
“明白,”許澤拍了拍他的手臂,咧嘴笑道:“那一日估計也不會很遠。”
呂布神情複雜許久,思量許多,看著許澤道:“文遠說,你是當世少有的帥才之姿,領兵有威儀,行軍有章法,作戰亦勇猛,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許子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