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在經過數名文武左右相勸,萬眾一心隻願平息怒火之後,總算是冷靜下來。
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第一次看到了堂前謀臣口徑一致,齊力用心的場麵。
悲哀的便是如此齊心竟然是用來勸我!
唉!曹阿瞞、許子泓!
還有郭嘉、荀彧,這些人真是讓我寢食難安!
一番商議之後,袁紹還是決定繼續沿用審配、郭圖、沮授等人的建議,交好曹操,以圖四州之基本,待數年之後再去決戰。
曹操終究是要麵對四方之危,內憂外患。
而我領地之內仁政也是推行廣博,任用之賢才頗得百姓擁戴,這幾年都將是飛速壯大的時候,若論這方麵的能力,曹操定不能及。
……
“這個就是四輪小車,工坊根據莽朝遺留下來的古籍改之,沒有華蓋、儀仗,個體也小了許多,在平坦道路上可代步,翁翁以後就乘此車在園內走動,方便多了。”
許澤和曹昂推著曹嵩在院子內走動,紅光滿麵的曹老太爺靠在軟榻般的座椅上,神情十分享受,雙手放於扶手,省事省力。
“子泓有心了。”
“哪裡的話,翁翁對澤如自家人,做晚輩的有心也是應該的,”許澤由衷的說道。
他這樣的身份來說這些拍馬屁的話,就會顯得非常受用。
因為許澤不需要用溜須拍馬來獲取好處,他本身的戰功足夠勝任很多官位,隻是年紀尚淺,在資曆上不能為人信服。
說得更直白一些就是,有些位置要先讓那些老資格坐坐,幾年後自然就到許澤屁股底下了。
“昂兒有你帶著,老夫十分安心。”
兩人走到池塘旁停下,許澤也侍立在另一側,曹憲已去內院見丁夫人、卞夫人,還需有一會才能離開,正好祖孫兩代在此亦可敘話。
和曹嵩交談就輕鬆很多,大多是勉勵許澤,相互關心而已。
末了,曹嵩感歎道:“阿瞞這一生恐怕有兩仗,一是與天下,一是與士族。”
許澤在旁默默聽候,並沒有打擾。
曹嵩說起了當年往事:“他為雒陽北部尉時,對蹇碩的叔叔嚴懲,乃至棒殺之,以肅正法度,其實我是知道的。”
“除卻青年豪氣之外,已有布局在內,那是一個關乎立場的選擇。”
曹操的確因這件事聲名大噪,然後平調去頓丘令時,看似平調暗降,被蹇碩進讒言攻訐,而實際上是讓他們曹氏的閹宦之後背景,又淡化了一層。
這一代的立場,便能夠向士族靠攏了。
“可是,想要得到這些人的認可,又非常難。”
“一般出生時就在他們之中,就很容易,哪怕品行較差也很容易,畢竟可以說成不拘小節、放蕩不羈。”
“可出生時不是,想要擠進去,就很難,哪怕仁名滿天下、君臣和睦,許都蒸蒸日上,也會暗地裡被人猜疑有異心、欲謀奪大權、愚弄聖上,背著‘賊’的名字。”
“子泓,你知不知道為何他們總能夠在浪潮退去後,依然屹立不倒?”
曹嵩將睿智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許澤。
後者思考片刻道:“因為入仕、揚名之根本就在他們手中。”
幾百年根深蒂固的話語權,隻有亂世降臨的時候才會動搖,因為亂世的時候,世道那一層遮住的麵紗早就被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