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臨時借用的會議室裡,秦毅抱臂靠在牆邊,挑眉看著眼前激動得手舞足蹈的男人,又瞥向沉默不語的喬楚覃。
"笙笙怎麼了?"
方才被晾在一旁的郭逸突然跳起來,眼睛亮得驚人,像是終於等到了救星:"我、我能解釋!我真的不是壞人!"他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你看,這是我們的票,她剛結束第一療程的治療,現在正是關鍵期——而且,你能讓她睡著!"
喬楚覃的指尖頓在平板屏幕上,那上麵是蘇怡笙長達100頁的病曆。
他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滯了一瞬,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底暗潮翻湧。
"她解約的事……"
秦毅看得分明,喬楚覃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把你父親的執業證和她的病曆發我郵箱。"他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事我來解決,錢我來付,人我要帶回去。"
"不行!"郭逸急得直擺手,"她現在不能坐長途飛機·····"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蘇怡笙在喬楚覃懷裡安睡的模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但如果是你帶著……或許可以。"
——這一睡,就是整整二十個小時。
當然,前提是喬楚覃必須抱著她。
中途他去訓練場的三個小時裡,蘇怡笙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房間裡,像隻被遺棄的小貓,一動不動地等著他回來。
"笙笙?"
"嗯?"
喬楚覃舔了舔乾燥的唇,他需要和她好好談談。
"吃點東西?"
蘇怡笙搖了搖頭,長發在枕頭上摩挲出細微的聲響:"吃不下。"
"可你今天什麼都沒吃。"
腰間突然一緊,蘇怡笙已經像樹袋熊一樣纏了上來,額頭抵著他的鎖骨:"喬楚覃,我好困……"
"寶寶,能堅持聽我說完嗎?"
"嗯……"
"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她的肩膀瑟縮了一下。
"多久了?"
"一年……"
"為什麼沒錢了?"
"解約……賠了好多。"
"怎麼病的?"
"不知道……"
喬楚覃的手掌撫過她單薄的脊背,稍稍拉開一點距離,望進她朦朧的眼睛:"我帶你回國,好不好?"
"嗯……"她偏了偏頭,"可是我生病了……解約的事還沒解決……"
"郭逸都告訴我了。"他的眼眶發紅,聲音哽咽,"寶寶受委屈了……沒關係,涉外律師團隊過來了。"
"我是不是很沒用?"她的鼻尖泛紅,"和小時候一樣……"
"不是。"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將人緊緊按在懷裡,"你很棒,保護好了自己。"
“喬楚覃,我好久沒看見太陽了。”蘇怡笙朝他懷裡湊了湊,臉恰恰埋在他頸窩處,"我害怕……"
"我在。"喬楚覃手掌摩挲過後背,“太陽要出來了,我們一起看日出,好不好?”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悄然停歇,簷角垂落的水珠在窗台上敲出漸行漸遠的尾韻,像一首未完成的鋼琴曲最後的休止符。
蘇怡笙的聲音隨著雨聲一同沉澱在夜色裡,纖長的睫毛在台燈暖光中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喬楚覃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肩胛骨凸起的弧度,羊絨衫下傳來溫熱的觸感。
"後來呢?"他嗓音裡帶著砂紙般的粗糲。
懷中的女孩突然皺了皺鼻子,這個突如其來的小動作讓蒼白的臉頰瞬間鮮活起來。
她仰起臉時,發絲掃過男人下巴,帶著洗發水殘留的白桃香。
"後來~"尾音像拉絲的焦糖,在空氣中纏綿地打了個轉,"我就醒了呀!"
喬楚覃喉結滾動,下頜蹭過她蓬鬆的發頂。
月光從紗簾縫隙漏進來,在他眉骨處切割出鋒利的明暗交界。"這個夢,"他頓了頓,氣息拂過她耳尖,"我很喜歡。"
"嗯?"蘇怡笙耳後的碎發被吹得輕輕顫動。
"要是當年真去尋你,"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突起的腕骨上,"定會把你捉回來。"
"咦惹~"
蘇怡笙佯裝掙紮,羊絨衫領口在動作間滑落,露出鎖骨處淡粉。
喬楚覃眸光一暗,伸手將人箍回懷中,被子邊緣掀起一陣帶著藥香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