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賀老爺子難以置信,手開始哆哆嗦嗦:“也就是說,官府明日要來咱們家,要麼每個月抽我50鞭子,要麼讓大郎去乾三個月的活?”
“是……”
賀家兒媳喘了口氣,輕聲說:“現在刑法改了……”
“啊……”賀老爺子更委屈了:“可我真是被撞的呀,官府怎麼能這樣判呢……”
賀老爺子說著,便掙紮著要下床:“我得跟他們說清楚,官府不能不講道理呀。”
可他隻稍微一動,腰便疼的像是立刻要散架,許是太疼,許是委屈,他忍不住潸然淚下:“怎麼能這樣呢?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三個月,三個月,我們家還怎麼過……”
“爹,你彆說了。”賀大郎喝了口酒:“那幫混賬東西就認他們書裡那點破法,說到底隻能算是咱們倒黴。”
“不成……不成…”
賀老爺子靈機一動:“我去認罪,讓他們抽我,一個月五十鞭子,不是大事兒。”
“爹,你哪裡受得住?”
“可你不能離家呀,三個月那麼久,這家還要不要了?”老人家委屈又決絕:“我去認罪,我去認罪,大不了挨幾鞭子就是了……”
“爹,你胡說什麼?”
賀大郎將酒碗一放,氣罵道:“這他娘要是認罪了,咱家還抬得起頭嗎?你本來就是被撞的,你認個屁的罪啊,三個月就三個月,老子去!”
“夫君……”
“兒你不能去……”老人家抽抽噎噎:“我老頭子本來就沒什麼臉,沒有什麼要不要的,對外就說是我騙了你…”
賀大郎更氣了:“爹,你在想什麼呢,蘭娘打聽過了,你要是認罪了,那是要誣告反坐的,要仗一百啊,雖然現在杖刑可以用錢抵消,但流放無論如何都免不了,咱們家本來就沒錢,況且,就算花錢把那一百杖給抵了,流放,路途遙遙,爹你哪裡受得住啊。”
“哎呀,那咋辦啊!”賀老爺子滿眼無助,哭到泣不成聲:“早知道,就不告了…”
……
次日,官府的人如約而至,幾名快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領頭的都頭隻說了一句:“賀大郎,你去還是你爹去?”
賀大郎走出屋來,神情平靜:“自然是我去。”
“那跟我們走吧。”
賀大郎被幾人夾在中間,背著收拾好的行囊離開。
“兒啊!”
屋裡傳來聲聲哭嚎,他卻頭也沒回,隻將拳頭握緊。
……
自此日以後,賀家的老爺子總會被板車推到衙門門口大呼冤枉,賀家兒媳每到吃飯時候就給他送點兒,賀家的幾個小輩在學堂,更是恨不得能吃了孟不為他們,可夫子的靜靜凝望,讓他們隻能怒目圓睜。
“你去。”
“你去。”
“一塊兒去…"
官府算是朝廷的形象,如此荒唐的場景,實在難堪,有人提議將他挪到彆的地方。
可老爺子就不肯走,扒著門檻死皮賴臉說冤枉,吼的驚天動地,像是有人打斷了他的腿一般:“冤枉啊!冤枉啊!”
幾個快手不敢上前,生怕磕著碰著,要賠一層皮。
“你先走!”
“你先走。”
“由他們鬨吧。”
“可是這對官府的形象不好啊,要不跟縣令說一聲?”
師爺搖搖頭:“縣令他能不知道,你們就彆瞎起哄了,此事也正好讓大夥知道知道,上頭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後大家可以放心扶人。”
“可是,要是外麵……出了事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