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堂長青院
謝獨瀾:“小姐,葉鼎之的身份已經暴露,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張貼他的海捕文書。雨生魔一來,青王已是驚弓之鳥。”
“接下來天啟城中各皇子的爭鬥就會愈發激烈,局勢也會更加緊張,告訴易文君,時機到了,計劃可以開始了。”藍清霜拿出一封信遞給她,“你親自去和她談。”
“是。”
藍清霜看著手中瑩潤的黑子。
影宗,倒是一把不錯的利刃。可惜,將來有一天會對準她,對準女堂。
暗河,遠在江湖,影宗利爪。她以後也該去一趟。
那就一個一個解決吧。
……
長生院
學堂祭酒的書房早些年確實沒有幾本書,也就最近幾年書架上陸陸續續多了幾本書,都是木工、雕刻、疊紙一類的書籍,還有一些圖畫冊子。如《百花圖》、《簪紋》、《精微木刻》等。
書房的一個架子上擺滿了三層形態各異地木刻工具,書桌牆壁上掛著一些花鳥魚蟲的簪紋,李長生大約每天都會畫幾張,近五年時間,畫卷圖紙填滿了三間屋子。
書房四處可見妍麗花卉,一年四季常新,供李長生臨摹。
雖然他現在信手可畫出任意一種花卉的幾十種姿態,但他依然虛懷若穀,總想捕捉到鮮花最具明媚靈氣的一麵。
天水碧的油紙傘被合起來倚在書桌一旁,李長生正在伏案作畫,他滿心滿眼都是藍清霜鬢上的紅梅,突然福至心靈想為她做一隻紅梅簪,那樣鮮紅的明豔之色,極配她清冷的霜雪之容。
隻要一想到他親手做的紅梅簪會配在她的發間,便會抑製不住喜悅,眼中也漸漸浮現癡迷的神色。
幾筆之間就勾勒出了一幅淩霜盛開的紅梅簪圖。李長生用胭脂為其填色,層層儘染,細細勾出花瓣紋理。
如此耐心和細致,眉宇丹青之氣縈繞的李長生倒真像一位書生。
纖細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拂過紅梅花瓣,白皙的指腹染上了一些紅胭脂。
他曾經也見過這樣張揚鮮活的紅色,在那冠群芳的舞女的紅裙之上,在那纖柔的背脊之邊。
那抹紅至今還灼燙著他的心,燃燒著一寸寸難熬夜晚的相思之毒。
……
李長生倚在天啟城最高處——仙人指路台的朱漆欄柵旁,此刻的他無心惦記剛打的秋露白,任由它懸掛在指尖上搖擺。眼睛牢牢盯住下方高台上的一片紅色,和許多台下的凡夫俗子一樣追逐著她的身影。
他知道藍清霜最近總是待在三十二教坊,月落也攔著不讓他打擾她,沒想到一向清冷如仙的霜霜竟然穿了一身熱烈如火的紅裙,在這麼多人麵前獻舞!
雖然大部分是女子,但還有幾個男的樂師、舞師!他們怎麼能看她跳舞呢!
隻是他還來不及生氣,把那些男的趕出去,台上的紅衣舞女就要起舞了。
時光都停止流淌了……
那是極柔美的一支舞,蓮步輕移,舞姿曼妙。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遊龍驚。
李長生是看不懂風花雪月的,可在她翩然回眸的一刻,突然體會到了戲文說的一眼萬年,萬古長河中最風雅的一刻莫過於此。
漸漸舞步變得有些哀傷,舞女俯下身體抱著自己,連嫩黃的發帶都緊緊貼在胸口,雖然雙眸緊閉依然能讓人感受到她的痛苦,讓李長生的心也揪著痛起來。
舞女突然向上躍起,宛如一輪新月,又似一張滿弓,破開迷霧障礙,獲得新生。再次落地時,舞女袖中突出一柄劍,竟又成淩厲剛猛的劍舞。
重頭歌韻響錚琮,入破舞腰紅亂旋。音律急急,紅衣恣意,舞步舒朗,劍意淩淩。
就在紅衣舞女最後一次揮出劍招時,嫩黃的發帶儘被風吹落,三千青絲在風中翩然起飛,素手翻飛,發帶乖順的與劍身共舞,猶如沿枝攀援展翼的彩鳥,絲綢的豔麗柔和,長劍冷硬肅殺,被調和的迷了路人的眼。劍身靈巧一震,彩鳥展翅飛出,鯉魚躍向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