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彆過臉去,耳尖卻在餘光裡捕捉到他喉結滾動的輕笑。
“不說了,開車吧。”
他低笑時胸腔震動的尾音還未消散,掌心菱形芯片已隨著握方向盤的動作折射冷光。
他認出來了。
那是能調動華城軍工廠三分之一火力的權限。
大手筆啊。
果然很擔心他。
時嶼白眸中笑意更深。
……
下午六點十分,金屬質感的夕陽把劇組車庫切割成明暗兩半。
蘇璃轉動鑰匙,那輛蒙著灰的悍馬發出低啞的轟鳴。
引擎聲如同一把生鏽的刀,劈開漸漸濃稠的暮色。
車身穩穩停在蘇瑤所在劇組後門街邊。
車載時鐘跳了十五格後,穿白色戲服的身影終於從側門晃出來。
那本該屬於宮廷女爵的蓬蓬裙擺沾著片場假草的碎屑。
哪還有半分記憶裡蘇家千金舉著香檳杯的倨傲?
她正仰著臉對旁邊中年男人笑,眼角因仰頭堆出細密褶皺。
“劉哥,您早前答應給我的角色……”
她仰著臉,指尖輕輕拽住對方袖口,甜得發黏的尾音裡滲著生澀的討好。
這聲線與蘇璃記憶裡有過之而無不及。
中年男人皺著眉扯鬆領帶,不耐煩地扣住她腰肢壓向牆角。
蘇瑤瞳孔驟縮,指尖攥緊對方西裝褶皺,卻在對視瞬間揚起唇角。
那抹笑像被揉皺的糖紙,豔麗裡透著破碎感。
男人的吻帶著煙味砸下來,她睫毛劇烈顫動。
任由對方扯開她戲服上的珍珠綴飾,發出細碎的爆裂聲。
一番廝磨後,男人用拇指蹭掉嘴角的口水,指尖挑起她下巴。
目光在她汗濕的鎖骨上逡巡,像審視一件打折促銷的商品。
“老子答應的事,自然算數。”
他甩開她的手,皮鞋碾過地上的煙蒂,留下道深色鞋印。
蘇瑤維持著嘴角的弧度,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猛地甩開頭。
指尖狠狠擦過嘴唇,仿佛要把那層令人作嘔的觸感剜下來。
暮色爬上蘇瑤的眉骨,方才賠笑時堆起的褶皺還未舒展,此刻卻凝固成青灰色的陰影。
她盯著男人消失的方向,眼底騰起淬了毒的冷意。
蘇璃將這些儘收眼底。
車載後視鏡裡,她指尖叩著方向盤的節奏陡然加快。
想起前段時間那檔綜藝的演技大賞。
網友彈幕裡鋪天蓋地的“辣眼睛”、“蘇瑤該去回爐重造”還燙著屏幕,此刻卻在眼底碎成諷刺的光斑。
方才那貼在男人頸側的含淚笑靨,那攥緊西裝時指尖的細微顫抖,哪一處不是教科書般的“破碎感演技”?
她望著蘇瑤在原地褪下笑靨的瞬間,對方眼底翻湧的陰鷙像突然斷電的舞台燈光。
前一秒還在發光的虛偽麵具,此刻正簌簌掉渣。
誰說她演技不好的,蘇璃覺得挺好的。
風沙撲打車窗,蘇璃摸出黑色口罩遮住半張臉才下車。
車門“哢嗒”闔上的刹那,三十米外的身影猛地轉身。
戲服上的僅存的幾顆珍珠綴飾在暮色裡碎成冷光。
那雙眼睛此刻淬著冰碴,恨意幾乎要穿透她口罩下的皮膚。
蘇璃踩著馬丁靴,不緊不慢地朝蘇瑤走去。
靴跟叩擊地麵的聲響像催命符,每一步都讓對方瞳孔劇烈收縮。
那張方才還掛著討好笑靨的臉,此刻寫滿厭惡與恐慌。
蘇璃隨意地斜倚門框,雙手環胸。
暮色從她身後潑墨般漫來,抬眸時彎起抹輕慢的笑。
“發完舉報信還不夠,還要發微博——”
她朝蘇瑤昂了昂下巴,尾音拖得極長,
“你打算玩幾次狼來了?”
蘇瑤指尖的濕紙巾驟然攥緊,白色纖維在掌心洇出褶皺。
這段時間她確實練出了膽量,此刻竟能睜著水潤的眼睛仰起臉,一臉無辜的直視蘇璃。
“姐姐說什麼呢?”
她歪頭,寡淡的聲線裹著蜜裡藏刀的綿軟,偏偏眼角還凝著抹恰到好處的委屈。
“舉報信?微博?我連超話怎麼進都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