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骨宮殿的穹頂垂落的活魂燈如倒懸的墳塋,每盞燈內都漂浮著半透明的人臉。薛成的目光被左側第三盞燈牢牢抓住——那是青崖鎮酒肆老板的兒子阿滿,半月前還曾笑著送他一壇桂花釀,此刻卻用空洞的眼瞳望向他,掌心未完成的祖巫圖騰像條毒蛇,正順著手腕向心臟蔓延。
燈陣中的亡者低語
“薛成,小心!”
慕傾城的冰錐撕裂灰霧的刹那,薛成聞到了熟悉的腐草味——那是血魔子觸手分泌的濁氣。異化後的血魔子背部隆起八隻肉瘤臂,每隻掌心的祖巫符文都在吞吐幽藍鬼火,腳下的萬魂噬天陣由生魂頭顱拚成,每張麵孔都屬於淩霄宗失蹤的弟子。
“用精血點燃燈陣!”錢多多拋出的聚靈符在空中解體,化作七十二道流螢。薛成咬破指尖的瞬間,注意到少年指尖纏著的布條上繡著“平安”二字,那是錢母生前最後的女工。血珠落在活魂燈上的刹那,燈內的阿滿突然流下血淚,喉間溢出幾不可聞的“救我”。
先烈的默示錄
半透明的巫族祭師虛影從燈中升起時,薛成看清了對方腰間的骨劍——劍柄處刻著的“守”字,與他在魔淵撿到的斷界劍殘片紋路完全一致。祭師向他頷首的瞬間,混沌劍發出龍吟,劍身上的骨紋竟與虛影手中的武器共鳴,在地麵投出巨大的祖巫戰旗。
“第十八代祭師,吾等已在此等候千年。”
第十八道虛影凝聚時,宮殿穹頂的裂痕中漏下幽冥界的月光,照亮了懸浮的骨劍陣列。每把劍上都刻著不同的戰損痕跡:有的缺了劍刃,有的纏著褪色的布條,最左側的骨劍上,還嵌著半片龍鱗——那是小虎幼時脫落的舊物。
血魔子的肉瘤臂在陣前僵住,掌心的符文竟開始崩解:“不可能!巫族殺陣需要九十九名祭師靈識才能啟動……”
“因為我們從未死去。”為首的祭師虛影揮劍,骨刃切開血魔子的觸手時,薛成聽見了千萬聲歎息——那是被封在燈中的巫族先烈,他們用千年時光,將靈識煉成了陣圖的活棋子。
心臟深處的罪孽
吳強的正陽戰錘砸在血魔子後心時,薛成終於看清了那跳動的祖巫心臟——紫黑色的心肌上纏繞著無數光帶,每條光帶都連著一盞活魂燈。他認出了其中幾條:阿滿的光帶是桂花色,錢多多父母的光帶是暖黃色,而慕傾城的光帶,竟與靈脈核心的冰紋同色。
“還我弟子命來!”
戰錘上的金龍虛影咬碎了心臟外層的濁氣,露出裡麵蜷縮的生魂。小幽的骨鏈纏上心臟的瞬間,骷髏頭發出的不再是戰鬥尖嘯,而是如歌的嗚咽——那是影衛首領的鎮魂曲。薛成這才驚覺,小幽斷臂處的磷光骨油,正與心臟表麵的巫族銘文產生共振。
血魔子的怒吼震落穹頂頭骨時,薛成將陰陽圖騰按在心臟表麵。金色血液滲入心肌的刹那,他聽見了無數聲音:有阿滿的求救,有青崖長老的獰笑,還有千年前聖女的歎息。慕傾城的冰錐刺入裂隙時,三種力量碰撞產生的強光中,他看見心臟化作陰陽魚晶體,晶體中央,封存著一枚跳動的燭龍卵。
鏡像中的真相
“祖巫的意識早已滲入太嶽靈脈……”
血魔子退向裂隙的腳步突然頓住,因為薛成的混沌劍已抵住他咽喉。劍刃上的骨紋蔓延至血魔子眉心,竟勾出一縷與薛成identica的白發——那是祖巫殘魂的具象化。
“你以為我是容器?”薛成將陰陽魚晶體嵌入眉心,晶體與天眼融合的瞬間,他看見了千年之前的祭壇:燭龍祭師與巫族聖女聯手布下封印,而血魔子,正是當時舉刀刺向聖女後背的淩霄宗弟子。
小虎咬住血魔子腳踝時,薛成注意到小龍的龍鱗上浮現出從未見過的紋路——那是燭龍一族的傳承印記,與他心口的圖騰組成完整的陰陽圖。血魔子在裂隙閉合前的陰笑,混著祖巫殘魂的低語:你以為贏了?我們本就是一體。
黎明前的歸程
宮殿崩塌時,薛成抱著小虎躍過墜落的頭骨,聽見慕傾城的冰霧在身後織成護盾。錢多多的聚靈符照亮了出口,光芒中,他看見少年臉上沾著煤灰,卻仍緊攥著那半塊刻有“玄”字的令牌——那是玄影長老留給他的最後線索。
踏出幽冥界的瞬間,三途川的血水化作金色漣漪。吳強望著自己恢複正常的手掌,戰錘上的金龍虛影重新煥發生機,錘柄處不知何時多了道刻痕,與他第一次擊殺魔修時留下的傷口形狀相同。小幽的斷臂纏著慕傾城的冰綾,綾羅上繡著的巫族圖騰,竟與她骨鏈的骷髏頭眼睛完美重合。
小虎騰空時,龍翼帶起的風卷走了薛成鬢角的銀白。少年望著小龍鱗片上映出的朝陽,突然想起初次相遇時,龍蛋上的裂痕正是朝陽的形狀。小龍低頭蹭他手心,龍目中的燭龍真火與他的陰陽圖騰共鳴,在地麵投出交纏的光影——那是龍與祭師,也是光與暗的永恒契約。
“回太嶽山。”
薛成握緊斷界劍,劍柄處不知何時多了道齒痕——那是小虎幼時調皮留下的印記。慕傾城的冰紋印記在陽光下化作冰晶蝴蝶,蝴蝶振翅時,灑下的不是寒光,而是帶著體溫的光點。遠處,吳強背著錢多多哼起了淩霄宗的舊謠,小幽的骨鏈骷髏頭隨著節奏輕點,竟像是在打拍子。
山澗水潭的倒影中,五個身影被晨光鍍上金邊。薛成望著水中自己的眼睛,發現天眼的金色裡混著一絲幽藍——那是小虎的靈核碎片,也是幽冥界帶給他的禮物。慕傾城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水潭底部隱約可見半塊鏡麵,鏡中映著的不是現在,而是某個雪夜:一位女子抱著龍蛋站在魔淵,她的容貌與慕傾城identica,卻穿著巫族聖女的華服。
小虎的龍吟驚碎倒影時,薛成注意到水潭邊緣刻著半行字:燭龍歸位之日,便是陰陽合璧之時。他握緊慕傾城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紋與自己的戰紋正在生長,最終在掌心彙成完整的巫族圖騰——那是千年前未能完成的契約,也是他們此刻的新生。
幽冥界的灰霧散儘,太嶽山脈的靈脈重新流淌著清澈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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