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強的護臂符紋如赤色火焰般竄動,灼燒著周圍妖兵的嘶吼聲此起彼伏。但他額角的冷汗卻出賣了此刻的凶險——靈脈逆流的灼熱感從指尖竄向心口,每一次揮拳都像是在用血肉之軀與天道拔河。錢多多蜷縮在他身後的廢墟裡,懷中緊抱著那半截祖巫碑殘片,碑身紋路在陰影中泛著詭異的幽光。
清瑤的元魂在識海深處震顫。
她看見一片被白雪覆蓋的桃林,枝頭殘花上凝結著冰晶。一個身著青衫的少女正跪坐在樹下,指尖輕撫過石桌上的棋盤,對麵坐著的白衣男子輕笑時,眼角細紋裡都盛著春風。那是...她的師父?清瑤的元魂突然泛起漣漪,記憶碎片如利刃劃破水麵——那日她偷喝師父藏的桃花釀,醉倒在他書案上,硯台裡的墨汁滴在袖口,暈開的紋路竟與此刻祖巫碑上的符印彆無二致。
“清瑤!”
吳強的怒吼穿透識海。清瑤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元魂正被一股漆黑的力量拉扯,無數妖冶的狐火在周圍騰起。是狐王殘魂!那團纏繞著祖巫碑氣息的陰魂正化作利爪,撕扯著她元魂的邊緣,每一道抓痕都喚起刻骨的劇痛,卻也帶出更多模糊的記憶——
狐王的記憶如潮水倒灌。
她看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龍紋燭台上的燭火跳動,映得滿地血汙泛著暗紅。白衣男子被鎖鏈吊在中央,青衫少女跪在丹爐前,淚水砸在掌心的玉簡上。“以元魂為引,煉就轉世靈胎...”玉簡上的字跡灼傷了清瑤的眼,少女突然拔劍刺向自己心口,鮮血濺在丹爐中,爐內竟躺著一具狐首人身的軀體——那是狐王尚未成型的肉身!
“原來...我們本就是一體。”清瑤的元魂在震蕩中發出微光,狐王殘魂的利爪突然頓住。遠處傳來吳強的悶哼,他的護臂符紋已開始崩裂,靈脈逆流的血珠從嘴角滑落,卻仍以肉身擋在錢多多身前,硬生生接下妖兵的利爪。
記憶的碎片在識海拚接成真相。
清瑤終於想起,百年前師父為救重傷的狐族聖子,竟用禁術將自己的弟子元魂剝離,與狐王殘魂融合煉就轉世靈胎。她是祭品,也是容器,所以每當祖巫碑異動,狐王殘魂才會在她識海蘇醒。此刻祖巫碑即將完整,黃泉氣息翻湧,狐王殘魂借著這股力量妄圖吞噬她的元魂,重掌肉身。
“不!”清瑤的元魂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那些被撕裂的記憶碎片竟化作鎖鏈,將狐王殘魂捆縛在識海中央。她看見吳強護臂下滲出的鮮血滴在祖巫碑殘片上,碑身紋路竟順著血跡蔓延,在錢多多懷中拚成完整的碑文——“黃泉之門開,祖巫借體還”。
狐王殘魂發出尖銳的嘯聲:“你以為阻止我就能救他?祖巫碑完整之時,便是這世間萬靈淪為血祭之日!”清瑤的元魂被震得幾乎潰散,卻在此時,又一段記憶如流星劃過——師父臨終前塞給她的玉簡裡,除了禁術,還有一段血字:“若靈胎覺醒,以心為引,化魂鎮碑”。
吳強的護臂終於碎裂,正陽鐵臂的燃魂狀態即將透支他的生機。錢多多驚恐的尖叫中,清瑤的元魂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從錢多多眉心鑽入。狐王殘魂發出不甘的怒吼,卻見清瑤元魂上纏繞的記憶鎖鏈竟與狐王陰火融為一體,在識海深處結成一枚陰陽太極圖。
靈識對決在此刻白熱化。
吳強突然感覺識海一陣清明,他看見清瑤的元魂與狐王殘魂在太極圖中對峙,每一次碰撞都濺起記憶的火花。桃林中的對弈、丹爐前的血淚、護臂上的符紋、祖巫碑的幽光,所有碎片在此刻連成一線。原來正陽鐵臂的燃魂之力,竟與清瑤元魂中的祖巫氣息相互克製,而錢多多體內的祖巫碑,才是這場千年局的關鍵。
“吳強,用燃魂之力灼燒祖巫碑!”清瑤的聲音在識海響起,帶著百年前少女的決絕,“就像...當年師父用我的元魂灼燒狐王殘魂那樣!”吳強喉頭一甜,卻咧嘴笑了——他終於明白為何每次催動鐵臂,總能在恍惚間看見清瑤的殘影。那不是錯覺,是刻在靈脈裡的羈絆。
護臂殘片重新聚成赤焰,吳強單膝跪地,將燃燒的鐵拳按在錢多多懷中的祖巫碑上。碑文驟然亮起,清瑤的元魂與狐王殘魂在碑中化作兩道光,太極圖緩緩轉動,將黃泉氣息卷入其中。狐王殘魂的嘶吼漸漸變弱,清瑤的元魂卻在光芒中愈發清晰,她對著吳強露出百年前那個未說完的微笑。
“原來...你早就知道結局。”吳強低語,靈脈逆流的劇痛突然化作暖流,他看見清瑤的元魂融入狐王殘魂,化作一枚晶瑩的靈珠,懸浮在祖巫碑中央。碑身紋路儘數褪去,露出最深處的一句小字:“魂歸混沌日,萬靈複清明”。
妖兵的嘶吼聲漸遠,廢墟上響起晨露滴落的聲音。錢多多茫然地看著懷中的石碑,此刻它隻是一塊普通的青石。吳強踉蹌著坐下,護臂上的符紋已消失不見,手腕內側卻多了一道淡青色的狐尾胎記。遠處傳來雞鳴,他摸出懷中的玉佩——那是清瑤墜子的碎片,此刻正泛著柔和的光。
“下次再見麵,該叫你...清瑤,還是狐王?”他對著晨光輕笑,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石上,綻開一朵小小的桃花。識海深處,似有一聲輕笑掠過,帶著百年前未說完的牽掛,也帶著新生的釋然。
黃泉岸邊,本該漫溢的陰氣正緩緩退去。某個被遺忘的桃林裡,青衫少女與白衣男子的幻影並肩而立,他們看著天際的朝陽,相視一笑。風掠過枝頭,一片桃花落在蘇醒的靈珠上,化作千萬光點,飄向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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