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日，許靜初卻把自己捂得結結實實，口罩紗巾圍巾墨鏡，長袖長褲。衣服她特意挑的中老年風格，原因無他。怕被王躍進認出來。
如果被王躍進發現，這事兒辦不成已是最好的結果。最怕的是王躍進借此威脅她，秦亞娟又知道了……
正是上班的時間，廠子裡的職工三五成群的結對往廠裡走。女人們聊家事，男人們抽著煙。男女一起走的最少見。可偏偏……
“小麗，今天裙子不錯嘛。抹雪花膏了？”男人故意湊近女人的臉，深嗅一口氣。
“討厭！你狗鼻子啊！”女人捏著嗓子撒嬌，作勢要打男人。男人擋的空順手摸了一把女人的手。然後又是女人的嬌笑聲……
周圍人對這早已司空見慣。許靜初也司空見慣。那男人不是彆人。正是王躍進！
他和秦亞娟結婚還不過一年……想必秦亞娟的日子不好過呀！
秦亞娟的日子不好過，許靜初就開心了。今天是個好日子，開門紅！
許靜初站在樹蔭下等著上班的職工全部進去，才跑到門亭問：“大叔，請問您知道咱廠裡有淘汰的機器嗎？”
看門大叔倒是熱心，“小姑娘，你去辦公室問問。來，在這兒登記，我放你進去。”
上輩子找過謊稱加班的王躍進很多次。許靜初對紅星服裝廠輕車熟路。
“您好，我想問咱廠裡有淘汰的機器嗎？”問題還是同樣的問題，被問的對象換了人。
“有。”一個戴眼睛的男人見到許靜初，立刻站起來。這小姑娘真漂亮啊！他願意多說幾句。
“那……對外賣嗎？大概多少錢呢？”許靜初激動的說。“方便的話能透露是什麼原因報廢的嗎？”
“這……”眼睛男人有些為難。“機器剛淘汰不久，賣不賣，多少錢得聽廠領導的決策。這是國家財產。咱哪能做主？”
這一句話讓許靜初如墜冰窟。對呀，她忘了，紅星服裝廠是國營廠，想收這兒的廢舊機器不容易。
“最後一個問題好回答。”男人扶了扶眼鏡邊，“機器挺好的，就是效率不如新機器。這年頭講究一個高效節能。為了廠子更好的發展，它們就被淘汰啦。”
許靜初簡直喜出望外，有貨不說，機器質量還好單單因為效率慢淘汰，哪兒淘換這麼好的機器去。她必須爭取到手，“請問，誰能決定機器能不能賣，能不能麻煩您帶我去找他？”
“這。。。”戴眼鏡的男子一臉為難，他想向許靜初獻殷勤不假，但是為此把不相乾沒有預約過的人引進去見領導，他不想冒風險。
“姑娘，我們領導在開會。今天恐怕回不來，要不這樣，你過幾天再來問問。”許靜初看得出這是人家的推脫之計。但她也不想難為彆人，笑意盈盈的對眼鏡男說：“您看，我坐這等等領導好不好？”
“這。。。”眼鏡男沒想到小姑娘年紀不大，做事挺有韌勁。三言兩語根本嚇唬不了她，“那個。。。那個。。。你坐這裡影響我們辦公。你還是回去吧，我幫你問問，你過兩天再來，這樣總行吧。”
許靜初看得出他的不耐之色，也不好再說什麼。如果把他得罪緊了，肯定更沒有希望。她柔聲道謝，鞠躬離開了。
下次來，她準備帶些水果，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又不是故意為難彆人，帶給彆人丁點好處，彆人自然樂意幫自己問一嘴。
機器的事告一段落，她還得去找葛三嬸，今天不是周末。，葛三嬸家的三輪應該閒著。今天貨多，得騎著三輪車四處收貨。
許靜初直奔葛三嬸家，意料之中，葛三嬸出去賣衣服了。隻有在家獨自看管孩子的兒媳婦，許靜初和她早已熟識，順利借到三輪。
她騎著三輪，先回林家拉走焦紅梅剛寄來的新貨。又去三個裁縫家給他們講新款衣服的裁剪方式，再從他們各自那收了一批貨。等趕到葛三嬸在服裝市場的攤位時，已是下午兩點多。
“哎呦誒，你自己戴個帽子啊。頂著大太陽騎過來的？”葛三嬸生意不忙，看見許靜初來了，心疼的說。
“忘戴帽子了。今天事多。”許靜初從口袋裡掏出手絹擦了一把汗。“三嬸，我從您家借的三輪。”
“說啥借啊！你隨便用。”哥三嬸給許靜初倒上一杯涼白開。“先洇洇嗓子，冒火了吧。”
許靜初也沒客氣，接過水杯一飲而儘。“三嬸，我今天來有事跟您商量。”
工作日下午又是烈日當空，逛街的人不多。兩個人坐在樹蔭下背靠大樹，邊休息邊聊。
“不用說，行！”葛三嬸中氣十足。
“我還沒開口呢。”許靜初輕笑。
“你哪次跟三嬸商量事不是給三嬸帶來好處。三嬸指著你賺了不少錢。連我兒媳婦都說等孩子大點，求求你，讓你給某謀個生路。要不是你情況特殊，三嬸必得逢年過節買著東西去你家看你。”
“您這話咋說的呢，哪有長輩看小輩。”許靜初受寵若驚。
“嗨，說什麼看望，咱們當親戚走著。”葛三嬸兩句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有了“親戚”的名頭，許靜初的話更好張口。“三嬸，我想求您幫我賣東西，若是您兒媳婦也想乾，一起乾也成。”
“啊？”葛三嬸迷惑的看著許靜初，“現在不也是這樣嗎？”
“我的意思是全權托付給您。我自己基本上不來賣了。連新式的服裝也麻煩您賣。”許靜初闡述自己的來意。
“這是怎麼話說的呢？孩子，你這買賣掙錢啊！你看你每次來幾乎回回貨空。你何必分我利潤？”
“三嬸，開學我大二了，學業更忙。而且我現在想弄個人服裝廠。那邊剛起步，我需要自己盯著，跟師傅一起熟悉機器，研究衣裳做法。隻有自己門清，才不會被人騙。對您，這麼長時間了，加上您說的咱們是親戚關係，我放心。”
“可是。。。”葛三嬸依然在糾結，“靜初，不瞞你說，這活兒三嬸想乾。可三嬸沒有金剛鑽啊，俗話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買你衣裳的人和買三嬸衣裳的人根本不是一類人。買衣服的人一看就是有學問有文化，素質高有錢。三嬸不會跟他們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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