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湊巧,今天晚上,突然出現了“大煙炮”。
這是東北的土話,也就是超強的西北風。
像野獸一樣嘶吼著,刮起陣陣浮血,讓人睜不開眼。
陸明洲牽著狗,在大風中艱難前行。
大風這麼一刮,雪又該下了,不趁早把知青找回來,恐怕他們熬不過今晚。
張黑子已經在前麵等著。
他壓下帽簷,係好帶子,嘟囔著說:“這鬼天氣,咋說變就變?”
“咱們快點吧,彆說大風天迷眼睛。就算天氣好,大晚上的,這林子裡,不是趕山人誰能走出來?”
“說的也是。”
張黑子歎了口氣:“我都已經夠愣了,這些知青,咋比我還愣呢?說實話,我一個人,晚上也不敢進林子。彆的不說,要是遇上了野豬咋辦?”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陸明洲怒了:“你不知道你有多烏鴉嘴,跟開過光似的。上回說有山神,還真td有山神。”
張黑子打開手電筒,踩著積雪嘎吱嘎吱往前走:“那也不能怪我啊,山神要出來溜達,誰也攔不住。”
……
很快,兩人來到山神廟附近。
再往前,就是岔路口。
陸明洲檢查了一下,地上雜亂的腳印,看樣子是往西林子去了。
“賽虎子、賽西施,過來,聞一下,看他們跑哪去了。”
兩條虎斑犬,低頭嗅了嗅腳印,迎著風,左邊的道走去,方向正是西林子。
這種大風天,有經驗的趕山人一般不會出門。
光線不好,瞅不見啥不說,敢出門的,一般都是猛獸。
有人說,這不對啊。
陸明洲打的就是猛獸。
沒錯,這也就是陸明洲,其他趕山人,可不敢。
他們用的是砂槍,一般是下個套子,抓個跳貓子,攆個麅子啥的。
遇到野豬,沒有兩三個人,都得繞著走。
不然,張黑子之前,一個人趕山十年,抓到最大的獵物,也就一頭麅子。
想打猛獸,好裝備、手把式、心理素質,缺一不可。
這些,陸明洲都不缺。
他才16周歲,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讓人產生一種幻覺,趕山打獵也不是那麼難。
尤其是外地來的知青,沒聽過山裡的傳說,也不知道死了多少趕山人,對興安嶺,缺少天然的敬畏。
腦袋一熱,四男兩女,拿著柴刀就敢進山。
人才啊!
平日進山,林子裡靜悄悄的。
今晚不一樣,風呼呼的刮,如同鬼哭狼嚎。
林子裡,樹枝亂擺,積雪簌簌直掉。在地麵雪光的映照下,如同群魔亂舞,影影錯錯,分外嚇人。
張黑子奮力在沒過波棱蓋的積雪中,拔出腿來,忍不住抱怨:“這也太遭罪了,我一個人,可真不敢來。”
陸明洲呼出一口白氣:“遇上這樣一群二貨,能有啥辦法?你現在是民兵,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也是你的職責。”
“我知道,隻是這群知青,目無組織紀律,就是欠收拾。”
“批評教育是免不了的。”
陸明洲笑了笑:“不錯啊,當了幾天民兵,還知道組織紀律這幾個詞。”
“那是。”
張黑子抹了一把麵門,得意地說:“天天聽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說的最多的,就是組織紀律。”
他側過頭去,疑惑地問:“是的,你聽到沒有,好像有女人的哭聲。”
“沒有啊?”
張黑子嚇壞了:“不會吧?我聽老人們說過,精怪會變成女人,在林子裡哭。誰要是上前,就會把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