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國的軍隊如潮水般緩緩退去,原本緊繃心弦的襄平城守軍們終於得以稍稍放鬆下來。
戰役自去年年初便已打響,時至今日,已然持續了一年有餘。
這段時間,平洲衛幾乎未曾有過片刻喘息之機,要麼置身於戰場之上浴血奮戰,要麼就在趕赴戰場的路途之中。
如此高強度的作戰狀態若繼續延續下去,哪怕是再英勇無畏的兵士恐怕也會因體力不支而倒下。
待敵軍完全撤離之後,頭發早已花白如雪的公孫度步履蹣跚地登上了城頭。
那布滿皺紋的麵龐上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目光凝重地凝視著眼前這片慘遭裝甲軍團無情蹂躪過後,倒伏在地、一片狼藉的莊稼。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或許,我此刻應當感到如釋重負才對……”
公孫度喃喃自語道,試圖給自己一些心理暗示,讓自己能夠流露出些許彆樣的情緒來。
然而,經曆了這般長時間的戰火洗禮,那顆疲憊不堪的心實在是難以再起波瀾了。
正當公孫度沉浸在自己紛繁複雜的思緒當中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喊聲由遠及近傳來:
“主公!主公!柳毅將軍醒過來啦!”
原來是陽儀一路飛奔而來,邊跑還邊扯著嗓子大聲喊叫著。
公孫度聽聞此言,身軀猛地一震,臉上瞬間浮現出驚喜交加的神色。
他甚至來不及回應陽儀一句,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快步走下城牆,緊接著更是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地朝著柳毅正在休養的府邸狂奔而去。
當踏入臥室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身形消瘦、麵色蒼白的柳毅靜靜地坐在床沿邊。
隻見他緩緩地將手中剛喝完的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輕輕放在一旁,然後抬起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愧疚,輕聲說道:
“主公!”
柳毅掙紮著想要起身向公孫度行禮,但他虛弱的身體顯然無法支撐這個動作。
就在這時,公孫度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瞬間伸手拉住了柳毅,關切地說道:
“快快免禮,莫要這般折騰自己的身子。”
然而,柳毅心中的自責並未因此而減輕半分。
他低下頭,聲音略微顫抖地說道:
“主公,都是柳毅無能啊,竟然未能為主公守住樂浪……”
說到此處,柳毅不禁長歎一聲,滿臉愧色。
儘管他已經拚儘了全力,但最終還是失去了樂浪。
身為將領,實在是有負所托。
聽到柳毅這番話,公孫度的眼眶頓時濕潤了。
他緊緊地握住柳毅的手,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口中喃喃道: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這並非全是你的過錯。”
此時此刻,公孫度望著眼前這位愛將,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悔恨之情。
回想起過去,自己為何對柳毅少了那麼多的關注?
如今等到柳毅病倒了,他才深深地意識到,原來柳毅對於自己來說竟是如此重要,沒有他簡直是寸步難行。
正當公孫度沉浸在懊悔之中時,柳毅強打起精神,堅定地說道:
“主公放心,待我的病情稍有好轉,定會重新為主公訓練出一支漁陽遊騎。到那時,我們定能收複失地,重奪樂浪!”
話音未落,柳毅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原本就萎靡不振的精神此刻顯得愈發憔悴不堪。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