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茵的指尖在口袋裡觸到一樣東西,掏出來一看,竟是一顆大白兔奶糖。
潔白的糖紙上印著那隻憨態可掬的兔子,紅藍相間的花邊在陽光下格外鮮豔。
她輕輕摩挲著糖紙上細密的紋路,忽然想起昨晚霍梟幫她整理考試用品時,那雙手在她外套口袋裡多停留的幾秒鐘。
原來是在偷偷放糖。
沈茵茵嘴角勾了勾,沒有拆開,隻是將奶糖重新放回口袋。
但那股香甜的奶味仿佛已經透過糖紙,絲絲縷縷地滲進心裡。
鋼筆在指間轉了個圈,她低頭看向試卷,那些紛亂的思緒就像被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撫平。
之後的考試時間,她都格外專心,沒有再分神。
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沈茵茵長舒一口氣,收拾好文具走出考場。
霍梟就等在考場外,見她出來,大步迎上前接過她的包。
“考得怎麼樣?”他低聲問,手指下意識拂去她額前的碎發。
沈茵茵愣了一下,但還是仰頭衝他笑了笑,“都答出來了,還是要看其他人的綜合水平。等一個月後,才能知道成績了。”
“先回招待所收拾行李吧,我買了明天中午的車票。”
沈茵茵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
涼風卷著枯葉掃過,霍梟高大的身影恰好為她擋住北風。
第二天中午的火車站人聲鼎沸。
霍梟一手提著兩人的行李,另一隻手臂虛環在沈茵茵身後,為她隔開擁擠的人流。
“人多,小心點。”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晨起的沙啞。
沈茵茵剛要應聲,突然被身後扛著麻袋的旅客撞了個趔趄。
霍梟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肩,粗糙的掌心透過身上的衣裳傳來溫度。
之後,他就這樣一路護著她穿過嘈雜的站台,上了綠皮火車。
霍梟找到他們的座位,用袖子擦了擦有些臟的座椅才讓沈茵茵坐下。
車廂裡彌漫著泡麵、汗水和皮革混雜的氣味,他特意讓她坐在裡麵靠窗的位置,能稍微舒服些。
火車開動後,霍梟從行李架上取下一個網兜,裡麵裝著蘋果、煮雞蛋和用油紙包著的燒餅。
“還熱,趁熱吃吧。”
他掰開燒餅,熱氣騰騰的芝麻香立刻溢出來。
沈茵茵小口咬著燒餅,看見霍梟吃東西很快,但不出聲,是多年軍營生活養成的習慣。
吃完後,列車員正好推著吱嘎響的小車經過,霍梟又用兩角錢買了杯熱茶。
搪瓷缸子外壁很快凝滿水珠,他小心地轉了個方向,把乾燥的那邊遞給她。
“小心燙。”
霍梟將沈茵茵的一切都照顧得非常妥帖,明明看著五大三粗的模樣,卻能這麼細心。
沈茵茵低頭喝茶,嘴角卻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火車汽笛的聲音嗚嗚響著,五個小時的車程,很長也很無聊。
可有身側的人陪著,就這樣的旅程,都讓她覺得放鬆和愉悅。
不知不覺間,車輪碾過鐵軌的節奏漸漸放緩。
“芳芳和乾媽肯定等急了。”
霍梟拉著沈茵茵的手,將她帶下車。
沿著熟悉的路往大院方向走,路邊的白楊樹在晚風中沙沙作響。
推開院門時,昏黃的燈光
從堂屋的窗戶透出來。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從屋裡衝出來,差點撞進沈茵茵懷裡。
“沈姐姐……”
霍芳仰著臉,兩條麻花辮亂蓬蓬的,鼻尖上還沾著灶灰。
“你們可算回來了!”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個勁兒往網兜裡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