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稍顯泥濘,馬車左右搖擺,晃晃悠悠,整個車隊隻有這一輛帶車廂,其餘全是拉輕貨的小架子車,帶的東西很少,這個時節很難湊出足夠的單子,馬匹或是架子車都是為了回程準備的,若是有去五裡坡的東西能夠方便帶上。
安安撩開簾子,扔進來幾塊紅薯,隔著窗子說道:“烤一下。”
龍禦水:“你還真有心啊,帶這東西!”說話的時候將爐子打開,放在了邊緣的位置。
安安:“香姐給我挑的蜜薯,大武小武,你倆吃不?我這還有呢!”
龍禦水:“沒地方了,等會再說吧,這幾塊分一分!”
安安:“行!”
武順:“我們嘗嘗就行,吃過早飯還沒餓呢!”
“安弟,九點鐘方向有兔子!”遠處一聲高喊打斷了幾人的對話。
安安眯眼往遠處看去,一排腳印很顯眼,摘下背包,快速拆開帶子,組裝複合弓,抽出兩支輕盈箭矢夾插到靴筒裡,拍馬疾行。窗口的簾子輕輕掀開,兩個小腦袋冒出來,盯著白馬遠去。
武珝:“能抓到嗎?”
龍禦水:“破兔子,有什麼能不能的,家裡一堆一堆的,小蝶家的兔子快成災了,不為了玩,誰會去追兔子,一隻兔子還能讓它跑了,花成安不成廢物安了呀!”
武順:“咱們背後說他不好吧?!”
龍禦水:“我會怕他?當麵說也是一樣的詞兒句兒!”
武珝:“他又高又壯的,你能敵的過他?”
龍禦水:“雲姐個子大嗎?安仔還不是服服帖帖的,打架不是比個高,要比手段謀略的。”
幾個半大小子慢慢圍攏過去,隻聽一聲厲嘯,黑影朝著遠處一個雪窩紮去,震起點點冰渣,一匹黑馬慢慢過去,一探身子,抓起箭杆帶起一隻肥大的兔子,眾人喜笑顏開,慢慢歸隊。
豆豆輕拉韁繩,靠近車廂,喊道:“水姐,你看,好肥啊,等會兒烤怎麼樣?”
龍禦水:“扔一邊去,有吃有喝的,誰吃這玩意兒?!”
豆豆:“那我給暖妹子去,她最喜歡烹野物了!”
龍禦水:“你是不是皮癢了豆豆,帶壞暖妹子抽你鞭子!”
豆豆做了鬼臉,對此嗤之以鼻,搖晃著屁股拉起韁繩,朝著末尾而去,嘴裡哼哼著:“切,攆得上麼?”
車簾子唰的撩起,一抹黑影衝出瞬間變向,震的車架猛晃,雪地上猛踏幾步,直接躍上了豆豆的黑馬之上,一隻手攬住腰扣在腰帶上,另一隻手伸進帽子裡,懟的帽子歪歪著,一聲刺耳尖叫響起。
龍禦水等豆豆的尖叫停歇,輕輕的問道:“豆豆,你剛才說啥?我沒聽清!”
“哈哈哈……”邊上幾個上年紀的漢子大聲的笑起來,哈氣拉的老長。
安安揮鞭趕過去,扶了扶帽子,喘勻氣息,說道:“行了,小孩子莫淘氣,水,回車子吧,外麵冷。”伸手一拽龍禦水,讓其順勢站在了馬屁股上,豆豆看了一眼龍禦水,安安用鞭子輕輕敲了一下豆豆的帽子,豆豆扶正帽子,抓兔子的手背抹了一把鼻子,不甘的朝著等隊伍往前行進。
龍禦水:“年輕隊伍真難帶!”
安安:“叔叔爺爺輩指使不動,哥哥姐姐手頭有事情,隻有這些小猴子給你用,知足吧,不像我,打吐蕃就給倆人。”
龍禦水踏上車子,轉頭說道:“倆人不少了,你得動腦子,扯虎皮當大旗,老祡老李家的兵也是兵,動手不如動嘴,玩點心眼子嘛!”
安安:“早就想好了,逼迫吐蕃遠交近攻,最近的老祡那不斷摩擦,成哥兒那使勁訛人,讓他不得不交好最遠的吉哥兒,還有長安的李二,隻要敢出門,定讓他吃個大虧!”
龍禦水:“你想玩時間差?”
安安:“當然了,咱們是秒級的,必須玩啊,他們來回傳信不知道要多久呢!肯定得好好玩一波才對得起我的辛苦嘛!”
龍禦水:“我也是閒的,多餘替你操心!”轉身進了車子。
安安:“你要是有什麼新奇的玩法不妨給我說說!”
車子裡傳出龍禦水的聲音:“等有的吧!”
武順挑了挑油燈,讓光亮更大一些,把手裡的書遞給龍禦水,龍禦水接過書看了起來。
武珝:“要翻翻蜜薯麼?我聞著有點味道了!”
龍禦水眼神依舊停在書本上,隨意的說道:“你看看。”
武珝用鐵鉗子撅開卡口,趴下看了一眼紅薯,發現紅薯並沒有什麼明顯變化,隻是外皮稍微有些發白,夾住輕輕翻了一下,挨個擺整齊,將爐子扣緊。
武順:“天天看書,很有趣嗎?”
龍禦水:“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武珝:“還有嗎?”
龍禦水:“車座下麵,隨便讀!”
天色漸晚,一行人來到一處重鎮,當地的中轉站接待了他們,然而迎來了幾位不速客。
中轉站的掌櫃說:“龍經理,這三位是鎮主簿下轄巡官。”
“龍經理安!”
龍禦水姿態很低,拱手說道:“諸位長者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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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裡麵請,到倉裡說吧,外麵冷。”
龍禦水:“安,帶弟弟妹妹吃飯,我稍後就去!”
安安:“好嘞!大武小武,走啊!”
武珝:“我陪姐姐一下,不礙的!”
武順:“安哥哥,你們先去!”
安安:“好,那你們快些!”
掌櫃:“龍經理,三位巡官剛平了一次動亂,兩處村子因為水源發生摩擦,傷了幾個,因為不是叛亂,隻能力勸,如今不可調和,傷透腦筋。”
“正是如此,秋裡並了一夥,春裡要澆水,肯定還會出事!主簿遣我三人務必解決此事,保證春耕夏收。”
龍禦水:“這事兒似乎不該我管吧!”
“不不不,龍經理,沒這個意思,不是強讓龍經理做事,我們兄弟商量許久,拿不出個正經法子,想求龍經理給拿個主意!我們兄弟好話說儘,兩邊軟硬不吃!”
龍禦水:“哦,具體說說,我隻能淺淺的說一兩句,有沒有用自行斟酌吧!”
“事情倒也簡單,兩村很近,共用一條渠,這幾年雨水不是很足,都想多澆水多打糧,此前雖有協議,大村覺得吃虧,便撕毀了約定,強行多澆水,小村不願意,這便開始了爭執,一直到如今局麵,傷了人,若是影響稅收,上麵肯定要問罪的。去年勸過,讓各家謹守規矩,可去年大村仗著人多還是翻臉,如今怎麼勸說都不再有用咯!”
龍禦水:“額,你想做到什麼程度呢?”
“兩地相安無事即可,其他的不能多管!”
龍禦水:“這種事的根由去不掉,很難相安無事的,若是有大筆的投入,可以招募力工開土擴渠,一段時間內大略可以相安無事,如此大的工程,必然所費頗巨,極難籌措,稍遜些的法子是以勞役之法擴渠,其間必然怨聲載道,大小矛盾不斷,最省事的是鼓動雙方大打,直到一方徹底妥協,甚至族滅,事後不再追究,就此截止!”
掌櫃:“真沒兩全其美的法子麼?”
龍禦水:“任何事都有代價,哪有不勞而獲,可以有一家願意遷出另尋他地,遷移之花費也不少呢!”
武珝:“水姐,不妨反著做!”
龍禦水:“何解?”
武珝:“先出下策,鼓動雙方開戰大打,以此贏得弱勢方附和,再以中策勞役,削弱強勢方話語,後以上策開渠,亦或是做第二產業,奴看過書館資料,此處可成茶,不妨退了耕做茶!興許是一法子!”
龍禦水:“集團確實可以把茶葉推到這裡,技術,時差……嗯……你很聰明!”
武珝低著頭沒應聲,她知道自己說的話太多了,不能過分!
掌櫃:“我這片兒時常走茶磚,若是本地可產,大大的可行啊,能省下八成的挑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