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晴死的這天,是前夫陸政然再婚的日子。
陸家老五陸多喜沒去參加陸政然的婚禮,特意一早趕飛機來到薑晚晴這裡。
見到陸多喜,酸澀的喜悅從薑晚晴心底湧上來:“多喜!”
她就知道。
所有人都會拋棄她,老五不會!
自打楊蘇蘇出現後,陸政然背叛她,五個孩子也圍著楊蘇蘇打轉,恨不得是從楊蘇蘇肚子裡爬出來的。
唯有老五會背著他們來找她,摟著她的脖子甜甜地喊娘,說心裡隻有娘。
老五是她生活裡唯一的慰藉。
隻要老五開心,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二十幾年來,她擺地攤,打黑工,借高利貸,賣血,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
她透支生命健康賺錢沒關係,隻要能把老五喜歡的手機電腦名牌衣服送到她麵前就足夠了。
陸政然再婚,唯有老五沒去參加,證明她付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薑晚晴掙紮著伸出手,想握住陸多喜的手。
常年操勞,她的手布滿了老繭和無法愈合的凍瘡,手指關節變形,指甲縫裡夾著洗不掉的黑泥,反觀陸多喜的手,做著精致的美甲,美得像玉雕一樣。
薑晚晴心裡很驕傲,她過得苦沒事兒,隻要女兒過得好就行了。
要碰到陸多喜的一瞬間,薑晚晴又怕自己的手刮傷女兒。
她正要收回去……
陸多喜忽然嫌惡的後退半步,臉上的表情是薑晚晴從未見過的冷漠。
年輕的女兒蹙緊眉頭:“你好惡心啊,不要碰我!”
薑晚晴整個人僵在原地:“怎麼了?路上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老五是她的小棉襖,若不是心情不好,是絕對不會凶她的。
陸多喜冷哼一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真是個蠢貨,到現在還覺得我在意你?”
薑晚晴嘴角的笑容一瞬間凝固,聲音沙啞:“多喜,你在說什麼呢?”
陸多喜懶得解釋,掏出手機播出視頻電話:“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沒去參加你和我爸的婚禮,因為,我有個驚喜給你!”
她將手機鏡頭對準薑晚晴。
小縣城病房設施有限,窗簾臟兮兮的,床單上殘留著洗不掉的汙垢。薑晚晴躺在病床上,病痛折磨帶走她身上的肉,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頭發也不剩幾根,臉上戴著氧氣罩,呼吸十分艱難。
陸多喜用的前置攝像頭,手機屏幕上不止有形容枯槁的薑晚晴,還有穿著婚紗一臉幸福的楊蘇蘇。
看到楊蘇蘇,薑晚晴瞳孔瞬間緊縮,扭曲的麵容似乎在無聲咒罵。
她十九歲嫁給陸政然,二十歲為陸政然一胎生五寶。
七幾年條件有限,一胎一個都有大出血死亡的危險,她一次性生了五個,半條命差點沒了,好在老天垂簾,讓她活著出了產房。
本以為……一家人可以和和美美過下去。
沒想到楊蘇蘇下鄉,陸政然變心,連五個孩子都圍著她打轉。
陸政然想離婚,薑晚晴死都不同意。
幾個孩子罵她是棒打鴛鴦的罪人,咒她這輩子都活在痛苦和絕望中。
過往的畫麵不斷的在腦中回放,絕望和痛楚把薑晚晴淹沒。
她恨啊!
恨不得從來沒和陸政然結婚,恨不得從來沒生下這幾個孽障,恨不得生飲楊蘇蘇的血!
薑晚晴痛聲質問:“陸多喜你喊這個賤人什麼?你喊她什麼!!”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奈何身上的關節沒有力氣還伴隨著劇痛,剛有動作就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