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抱著玻璃罐,手裡捏著紙星星,指尖摩挲著折痕裡細小的字,耳尖被月光染成淡粉。
她忽然仰頭看向蘇沐兮:“這疊了多久?”
“從你轉學那天開始。”少年垂眸,喉結動了動,“每疊一顆,就向上帝許一個願。”
“比如?”
“比如......”他忽然傾身逼近,“希望某隻小笨蛋能主動親我一次。”
“哼,剛才不是實現了嗎?”少女扭頭喃喃道:“那你肯定遇到了位溫柔的上帝。”
“溫柔的上帝?”蘇沐兮單手環住她,另一隻手撓她腰間軟肉:“那你高一高二對我愛搭不理?”
“你、你鬆手......”雲墨笑得喘不上氣,“才沒愛搭不理...”
直到瞥見少年逐漸幽深的眸光,才慌忙脫離,保持間距,“看什麼看,我要睡覺了,去去去,睡你豬窩。”
他忽然將人打橫抱起,徑直走向大床,“豬窩哪有這裡暖和?”
“不行。”
少女爬上床後,一把扯過被子,裹住上身。
“退退退。”
剛想往後縮一縮,卻蘇沐兮握住她腳踝,指尖曖昧地劃過腳背:“一個人在床邊孤零零的...好可憐的。”
“你舍得嗎?”
“舍、舍得......”
“但我舍不得。”
“你下去...憋親我——”
夏夜的風,帶著一絲涼意,輕輕拂過臉頰,帶走了白日的燥熱,留下的是一份寧靜與舒適。
它穿過樹葉,帶出沙沙的聲音。
雲墨凝視著少年沉睡的側顏,月光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流淌成銀河。這個占據著自己身體的靈魂,此刻安靜得像個初生的嬰孩。
她睡不著,她感覺身體中,有小鹿亂撞。
她感覺自己平靜的外表下,內心依然被滿罐紙星,墜出億萬漣漪。
她感覺自己稀疏的平常裡,回憶已然被滿頁碎字,牽起陣陣回響。
「夢想
我們並著肩,漫步於小徑上
日落西山,倒影成雙
神明將果醬滴落天幕
風便卷起流星裝飾著我的心房
他眼底有銀河漲潮
我的瞳孔卻結滿蛛網
醒後,才知是夢想。
月牙戳破烏雲的一角,才知天已斷了鵲橋。
星河破碎,唯有月光。
可溢散的塵埃依舊令我向往。」
玻璃罐中的紙星星在枕邊幽幽發亮,日記紙頁的碎響,讓雲墨心頭亂絞。
指尖突然顫抖起來。
她慌亂地往後翻著,直到淚水無聲地砸在泛黃的紙上。
雲墨轉頭看向熟睡的“自己”,少年纖白的手腕從被角滑出。
記憶突然裂開細縫——穿著彩虹色的雲朵的女孩,對自己傻笑。
原來早在那時,命運就已經把紅線係在了時光長廊。
她好害怕,兩人如若未在高中重逢,如若未能靈魂互換,自己將失去怎樣一個執著自己的人。
早在過往的長河的某一個瞬間,雲墨未曾意識到,他已心生恐懼——害怕失去蘇沐兮。
那是一種潛藏心底的憂慮,如同暗夜中的微風,悄然掠過,不留痕跡。
“笨蛋...”她將額頭抵在蘇沐兮後背,隔著睡衣感受著本該屬於自己的體溫,“寫這麼多,不會偷著罵我兩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