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馬嘯川招呼都不打就揚長而去,張克忍不住腹誹:這馬家的家教真是夠嗆!
"羊兄,實在抱歉。"張克轉身對羊溪解釋
"咱們現在得一起騎馬繞一段小路了,等追上大部隊就給夫人她們安排馬車。"
羊溪連忙擺手:"張大人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這種情況走大路確實不妥。"
畢竟現在他們可是朝廷要犯了!這大路上都是軍堡。
三位女眷都不會騎馬,隻能側著身子坐在馬背上。
好在有頭馬引路,速度不快,估摸著傍晚就能追上大部隊。
張克心裡門清:要是大搖大擺走官道,晉州總督會很難辦,他得演演。
畢竟他可不像馬嘯川有個總督老爹撐腰,大搖大擺的跑來。
他清楚現在要是貿然豎起反旗,手底下那些軍戶絕對馬上變逃戶——賣命可以,造反?
門都沒有!
說到底他剛接位置時間太短,威望不夠。
"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他懂。
稱王不是靠名號,而是要有實打實的實力。
等你真有那個實力了,不稱王彆人也會把你當王。
一行人帶著羊家五口,十四匹馬向北疾馳。
羊百裡全程沉默,從囚犯變逃犯了。
他知道自己沒得選——要是被押到大同,他和兒子肯定要服苦役,女眷更是要充入教坊司;
想到自己當初精心策劃的"倒馬行動"竟毀在叛徒手裡,雖然恩師暗中周旋保住了性命;
但仕途是徹底完了,以後隻能給人當幕僚了。
他清楚司馬藩恨他入骨,隻有到對方伸手不到的地方才能好好活著。
與苦大仇深的父親不同,羊溪倒是和張克聊得熱絡,不斷打聽燕山的情況。
他早就想開了:本來就是被冤枉的,能好好活著誰願意去當苦役?
這一路流放,他每天睡不到兩個時辰,既要照顧父親,又要防著那些衙役對女眷動手動腳;
早就精疲力儘了,好在父親的名望和師公諸葛明的威名能鎮住那些宵小。
在大魏,你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誰,但絕不會沒聽過諸葛明!
這位三朝元老從京都淪陷到支持宗元帥光複四州,力挽狂瀾扶大廈於將傾。
先帝的"光複"年號就是他力排眾議定下的,絕不偏安。
說他是大魏的定海神針,也一點都不為過。
夕陽下,馬嘯川策馬緩行;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連背影都透著股生無可戀的頹廢。
親兵總旗看得直著急,連忙打馬上前:
"少爺,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回去再練就是!"
馬嘯川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父親說得對...天外有天...可這天...也太高了吧..."
"少爺您就是今天狀態不好!"
總旗急中生智,"再說這是步戰,要是騎戰..."
"嗬..."
馬嘯川苦笑一聲,"都是行伍出身,步戰輸成這樣,馬戰怕是連一個照麵都撐不住..."
總旗一時語塞。
往日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越挫越勇的六少爺哪去了?
往常輸了比試,不都是鬥誌昂揚地繼續挑戰,直到打贏為止嗎?
馬嘯川突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去閉關...下次見麵...希望能撐過三十招..."
說著猛地一夾馬腹,"駕!"
馬蹄揚起塵土,馬嘯川的身影漸漸遠去。
他比誰都清楚,那個叫呂小步的家夥,實力深得讓他連邊都摸不著;
這種感覺,就連在號稱秦州第一高手的父親身上都沒感受過。
現在他隻盼著,能縮小哪怕一丁點的差距...也好。
夕陽西沉時分,繞行小路的眾人終於望見了正在安營紮寨的張家堡車隊。
王掌櫃正搓著手在營地外來回踱步,見到張克一行人,頓時眉開眼笑。
"王掌櫃,實在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