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馬塚屯,見屯外壕溝深丈餘,遂令士卒以土囊填壕,突然殺入營中。
時關羽正於主帳議事,聞報馬塚火起,驚曰:“徐晃此計,吾竟未察!”
急率親兵馳援,卻見徐晃已立旗於屯中,旗下鐵戟如林,寒光奪目。
關羽坐騎赤兔馬如閃電般馳至陣前,遙見徐晃銀槍白馬,不禁大呼:“公明彆來無恙!”
徐晃卻立馬橫槍,朗聲道:“今日乃國家之事,某不敢以私廢公!”
二將大戰三十合,不分勝負。關羽忽覺徐晃招式中暗含守勢,心中一動:“此公非來決戰,乃拖時間耳!”
果然後方喊殺聲起,原來關羽營寨多處火起,乃徐晃預先埋伏的伏兵趁亂縱火。
關羽回望濃煙蔽日,心知腹背受敵,隻得拔馬而走。
徐晃率軍追殺二十裡,直至漢水邊方止,此役斬俘敵軍萬餘人,樊城之圍遂解。
戰後,曹操在給荀彧的書信中寫道:“吾用兵三十餘年,及所聞古之善用兵者,未有長驅徑入敵圍者也。公明真天人哉!”並特賜“假節鉞”,許其戰時可先斬後奏。
徐晃治軍,以“嚴”聞名。
某年率軍過楊縣,有同鄉士卒私離營寨歸家探視母親,徐晃得知後,立斬於轅門。
眾將求情:“此卒孝行可嘉,乞將軍開恩。”
徐晃流涕曰:“吾非不念其孝,然軍法如山,若縱一人,何以服眾?”
遂遣人厚恤其家。從此,所部士卒莫敢違紀,時人稱其“徐晃之兵,止如丘山,動如雷霆”。
然對待百姓,徐晃卻有慈柔之麵。
建安二十年215年)征張魯,途經陳倉,見百姓因戰亂流離失所,他下令“敢有劫掠民財者,斬!”
並開倉賑濟饑民。當地百姓感其德,自發編歌謠傳唱:“左將軍,徐公明,馬不食粟,兵不擾民,千裡無煙,忽聞雞鳴。”
黃初七年226年),孫權遣諸葛瑾攻襄陽,時徐晃已染沉屙,仍強撐病體率軍禦敵。
他坐在擔架上,指揮若定,令士卒於峴山設伏,大敗吳軍。
班師回朝時,曹丕親至洛陽城門迎接,見徐晃須發皆白,形容憔悴,不禁落淚:“將軍老矣,真吾之廉頗也!”
太和元年227年)春,徐晃病情日重。
他喚來長子徐蓋,口述遺表:“吾本寒微,蒙太祖、文帝厚恩,位至列侯。今病重將終,唯願陛下輕徭薄賦,慎用兵戈,使百姓得安。吾死後,以布衣殮之,墓中勿置金寶,違吾誌者,非吾子孫也。”
言訖,取鐵劍置於枕邊,凝視窗外飄落的梅花,喃喃道:“公明一生,無愧於天,無愧於君,足矣……”
是夜,星隕於箕尾之位,享年六十有五。臨終前,他忽然握住徐蓋的手,目光炯炯:“切記,為將者,膽欲大而心欲細,智欲圓而行欲方……”語未儘,氣絕。
魏明帝曹叡聞訃,素服臨朝三日,追諡“壯侯”,配享太祖廟庭。
太和三年229年),明帝遣使至徐晃墓前祭告,見墓前有老卒三人,皆斷臂跛足,正焚香哭拜。
問之,乃當年樊城之戰時徐晃部下,曰:“將軍嘗言‘戰陣之上,無父子,無兄弟,唯有忠勇’,吾等雖殘,猶記將軍之恩。”
《三國誌》作者陳壽曾於書中這般勾勒徐晃:“性儉約畏慎,將軍常遠斥候,先為不可勝,然後戰。”
此語道破其用兵精髓——不打無準備之仗。
與張遼的“勇而善變”、樂進的“猛而無前”不同,徐晃更似一位冷靜的棋手,每落一子必謀全局。
他的“長驅直入”戰術,被後世兵家寫入《百戰奇略》,成為“兵貴神速”的經典案例。
唐代建中三年782年),禮儀使顏真卿向唐德宗建議,追封古代名將六十四人,並為其設廟享奠,徐晃赫然在列。
宋代《武經總要》亦將其樊城之戰列為“圍魏救趙”的變種範例,稱其“避實擊虛,因敵製勝,真良將之法”。
明代名將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多次引用徐晃治軍之法,強調“令行禁止,始可論兵”。
在民間傳說中,徐晃被演繹為“鐵戟神”,言其夜間常於塚間舞戟,寒光映月,鬼魅皆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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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為附會,卻足見其在百姓心中的英雄形象。
元代雜劇《徐公明大戰沔水》更是將其與關羽的對決搬上舞台,劇中徐晃唱道:“非是某無情義,奈如今社稷為重!”道儘亂世名將的無奈與堅守。
站在許昌城外的荒野,遠眺徐晃當年屯兵之處,猶見斷戟殘戈埋沒於荒草之間。
這位從汾水河畔走出的寒微少年,用一生的征戰,在三國亂世刻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記——他是曹操手中的“亞夫之將”,是令關羽“大意失荊州”前最忌憚的對手,更是中國軍事史上“慎戰”與“善戰”結合的典範。
當曆史的硝煙散去,那柄曾斬破蒼穹的鐵戟或許早已鏽蝕,但徐晃的忠勇之名,卻如汾水之水,流淌在華夏文明的血脈之中,亙古不息。
在《資治通鑒》中,司馬光對徐晃的評價尤為深刻:“徐晃之解樊城,非特善戰,實乃知義。其陣前拒關羽之誼,正見臣子事君之節。”
此語道破徐晃性格中“忠”的內核——他並非單純的武夫,而是將“忠君”與“守義”深植於心的儒將。
南朝史學家裴鬆之在為《三國誌》作注時,特意收錄了徐晃拒受曹操額外賞賜的細節:“太祖以晃功,欲益其封邑,晃固辭曰:‘此乃諸將之力,某何敢獨貪?’”
寥寥數筆,勾勒出其謙遜之風。
唐代詩人杜牧路過徐晃故裡,曾作《過楊縣懷徐公明》:“鐵戟沉沙鏽未銷,當年義膽照青霄。三分天下功名在,不及汾河月色遙。”
以鐵戟、青霄、汾月等意象,寄托對這位亂世名將的追懷。
宋代文豪蘇軾在《赤壁賦》中雖未直接提及徐晃,卻以“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的慨歎,暗合徐晃臨終前“布衣殮之”的淡泊——功名雖顯赫,終不過是曆史長河中的一粒塵沙。
在山西運城一帶的民俗中,徐晃被尊為“平安神”。
每逢年節,百姓便會在門上張貼繪有徐晃持戟的年畫,謂之“鎮宅避邪”。
當地傳說,清光緒三年1877年)大旱,百姓於徐晃墓前祈雨,竟得甘霖普降。
雖為迷信,卻折射出民眾對忠勇之士的樸素敬仰。
更有匠人以徐晃的鐵戟為原型,打造出“鎮河鐵戟”,立於汾水險灘處,祈望其英魂能鎮住水患,護佑一方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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