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獵場薄霧彌漫,李澈在玄鐵麵甲下屏息凝神。他握著戟杆的掌心滲出細汗,不是因著恐懼,而是興奮——三日前埋進龍攆底座的離火符,此刻正順著地脈傳來細微震顫。
"巳時三刻,天狗食日。"李澈默念著欽天監泄露的密報,靴尖輕輕摩挲地麵。昨夜他以傀儡符替換的七塊青磚下,埋著用虎嘯營將士精血繪製的惑神陣。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他忽然以戟杆尾端叩擊地麵三長兩短。
三裡外密林中,三具貼著傀儡符的麋鹿屍骸突然暴起。這些被注入雷澤劍氣的死物眼冒青光,犄角纏繞著偽造的九幽魔氣,直撲皇帝儀仗東南角的祭天台。
"魔修餘孽!"欽天監老道須發皆張,手中量天尺迸發金光。八名紫袍陣法師顧不得維持結界,手忙腳亂地結起降魔陣。李澈唇角微勾,這正是他要的亂象——祭天台下的鎮龍樁,藏著半部《天武寶典》的殘頁。
龍攆旁的老太監忽然抬眼,渾濁眼眸掃過混亂人群。李澈頓覺有冰涼神識掠過脊柱,當即運轉盜天機秘法,將元嬰氣息縮成芥子大小。那神識在他身上停留三息,終究轉向魔氣衝天的東南方。
"午時三刻,驚龍鼓響!"傳令兵策馬疾馳而過。李澈指節在戟杆上叩出《陽關三疊》的變調,藏在禁軍甲胄夾層的三百張輕身符同時自燃。突如其來的靈氣波動,令龍攆四周的四象結界泛起漣漪。
老太監枯枝般的手指突然蜷縮,懷中拂塵無風自動。李澈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靴底陰陽陣陡然逆轉,借輕身符殘餘靈氣施展凡間武學的"燕子三抄水",看似撲向東南魔物,實則袖中玉玨已射出混沌絲纏住龍攆帷幔。
"轟!"
第二聲鼓響震落鬆針,李澈在騰挪間捏碎封靈丹。藥力混著傀儡符灰燼灑向空中,幻化成九幽噬魂蟲的模樣。正要回防的影衛們被迫轉向,手中鎮魂釘暴雨般射向幻象。
"陛下小心地脈!"李澈突然暴喝,重戟狠狠刺入腳下岩層。三日前埋在此處的離火符應聲而爆,地龍翻身的假象讓整片獵場劇烈震顫。老太監拂塵揮出千道銀絲插入地麵,正要探查異動源頭,卻見李澈踉蹌著撲向龍攆:"護駕!"
這聲呼喊帶著虎嘯營的軍令符咒,十八金刀衛本能地結陣擋在龍攆前。李澈在撞上人牆的刹那,袖中滑出枚用玄鱗甲碎片煉製的破陣錐。錐尖觸及結界時,玉玨中封存的混沌氣驟然爆發。
"鼠輩敢爾!"老太監尖利的嗓音刺破雲霄,拂塵銀絲後發先至。李澈卻早算準這一刻,破陣錐突然調轉方向,將混沌氣注入龍攆下方星圖陣眼。整個鑾駕突然騰空三尺,露出底部鑲嵌的九幽鎮魂玉。
老太監瞳孔驟縮,這皇室秘寶絕不容外人知曉。拂塵銀絲瞬間絞碎李澈的玄鐵麵甲,卻在觸及他真容前被玉玨青光阻隔。就這電光石火的耽擱,李澈已借反震之力倒飛入混亂人群,指尖輕彈間,三日前藏在皇帝茶盞中的幻心散開始生效。
"護...護..."皇帝突然眼神渙散,眼前浮現先帝索命的幻象。老太監不得不分心按住皇帝靈台穴,磅礴真氣灌入龍體時,李澈終於捕捉到那稍縱即逝的空檔。
他佯裝被氣浪掀翻,後背重重撞在運載祭品的青銅鼎上。袖中玉玨悄然滑落鼎耳,與三日前塗抹在鼎內的離火精金產生共鳴。當老太監驅散幻心散的瞬間,九尊青銅鼎同時嗡鳴,鼎身銘文投射出星隕秘境的虛影。
"天降異象!"欽天監眾人慌忙跪拜。趁這天地氣機紊亂的刹那,李澈並指如劍刺向虛空。問心劍從三十裡外破空而來,劍鋒裹挾的卻不是殺意,而是精純的王朝氣運——這縷他在虎嘯營點將碑上盜取的龍氣,此刻成了最好的障眼法。
老太監果然中計,拂塵化作銀龍直撲氣運來處。李澈真身卻借著青銅鼎的遮掩,將玉玨按在龍攆底部。混沌氣息滲入九幽鎮魂玉的瞬間,他窺見了皇帝與星隕秘境的真正關聯——那玉佩竟是秘境鑰匙,而皇室血脈中流淌著道君禁製!
"原來如此..."李澈眼底閃過明悟,卻在此時聽到腦後破空聲。老太監的銀絲去而複返,原來那撲向氣運的竟是身外化身。生死一線間,他果斷震碎經脈中的封靈丹藥力,噴出精血施展血遁術。
獵場地脈突然塌陷,李澈隨著崩落的土石墜入暗河。追擊的銀絲在觸及河水的刹那,被混沌氣腐蝕成縷縷青煙。他順著三日前布置的水遁符疾馳,懷中玉玨裡新拓印的秘境星圖正在發燙。
戌時三刻,幽州邊境的荒廟。
李澈吐出淤血,望著掌心閃爍的星圖低笑。雖然未能弑君,但玉玨中記錄的九幽鎮魂玉秘紋,足以讓他找到星隕秘境的生門。更妙的是,老太監在龍攆旁布下的追魂印,此刻正指向三百裡外的青冥城——那具被他動了手腳的青銅鼎,此刻該在鎮撫司大獄引發好戲了。
他擦去嘴角血漬,從袖中抖出半塊虎符。這是混亂中從教頭身上順來的,內裡藏著天武閣在各大軍營的暗樁名錄。月光透過破窗灑在名冊上,某個標注"驃騎將軍嫡係"的名字旁,赫然畫著與老太監拂塵相同的九瓣蓮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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