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
李瑾瑜雙手合掌,指頭互抵,中指回纏食指,平伏扣壓,同時將拇指、無名指、尾指豎立,左右相合,結“外獅子印”,施“鬥”字訣。
當日與鳩摩智交易,換取到的九字真言手印,初次顯露於人前。
這是李瑾瑜首次施展,鳩摩智不可能四處胡說,梁蕭當然沒見過,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的震顫和波動。
他的內心已經與山川草木,與身旁奔流不息的滔滔漢水融為一體。
“你們漢人書中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這可真是有趣。
天地之行無知無覺,溶溶泄泄,和諧自然,何論什麼善惡?
你我不過一介微殘之軀,立身天地之間,與微塵無異,即便破碎虛空,也不過是在另一方世界繼續沉淪。
至於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執著的胡漢恩仇,更是微不足道的狹隘。
倘若我大元一統天下,天地之間將再無戰爭,豈不比現在好得多?”
梁蕭腳踩八卦伏羲步,避開李瑾瑜的連環重擊,竟主動開口與之論道。
“說得好聽,既然如此,為何一定是元人,而不是我漢人一統天下?
你們粗魯野蠻,隻知殘酷血腥,不懂治理民生,不通詩書禮儀,便是能夠占據一席之地,終歸難以持久。
你口口聲聲消弭戰爭,也曾飽讀詩書典籍,難道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明白,但你不願意接受,你所謂的超然於世,不也是一種狹隘?
再怎麼遠大的目標,也終歸需要腳踏實地,一步步的去做,你自以為天才絕倫,在我眼中,還不如方夜羽!”
李瑾瑜狂笑道:“我漢家江山,每一寸都是用鮮血得來,無論誰想要奪我河山,必須付出鮮血的代價!”
“短淺狹隘,冥頑不靈,既然你主動要求,便讓你看看自己的鮮血!”
梁蕭周身生出八卦紋路,周圍的山川自然、天地元氣,變得無比和諧。
須知,數裡外便是血肉戰場,此地也因為強招對轟,變得元氣混亂。
可隨著梁蕭氣機顯化,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圓融,李瑾瑜倘若出招,氣機便會掀起波動,化和諧為不諧。
而與此同時,整個天地自然均會自發形成反擊,來消弭這份異常波動。
這便是梁蕭通讀萬千典籍,結合諸多秘術創出的絕學——周流六虛功!
自生自長、自發自動,既可為人駕馭,亦可駕馭宿主,彌補人力之不足。
依循先天八卦,修行天地山澤、風雷水火八門性質不同的內功,以諧之道心法合而為一,練成混沌之氣。
這一團混沌真氣,有些類似於道心種魔大法的魔種,能夠以此引動天地宇宙的力量,駕馭天地間諸般大能,天地山澤,風雷水火,無不成其利器。
周流六虛功取法天道,以“損有餘補不足”為練功法門。
出手以前,周流八勁損強補弱,不假外求,一旦受了對手的氣機牽引,諧之道受外力破壞,立刻形成反擊,對手氣機越強,反擊之力也越厲害。
即為——周流六虛,法用萬物!
龐斑聲稱其若專心武道,四十歲前可問鼎破碎虛空,便是因為此理。
不過此法畢竟隻是草創,梁蕭的武道積累多有不足,還有諸多破綻。
首先便是體內存在八種勁力,一旦駕馭不當,會八勁亂走,反噬其主。
運用此法,不但心細如發,把握一瞬之機,還得看破生死,孤注一擲。
每次出手,均得將生死置之度外,且要把諧之道轉為不諧之道。
一旦濫用,武功中的不諧增多,心魔也就越來越甚,直到某一時刻,不諧之道壓過了諧之道,周流八勁再也無法圓融如一,死得慘不可言。
不僅如此,周流八勁自生自長,漫無休止,日子一久,難以承受,須得重造經脈、再練心法,容納過剩真氣。
成則武功大進,敗則氣散功消,甚至粉身碎骨,此為——六虛劫!
周流六虛功練成前有一劫,練成之後,每二十年又有一劫。
梁蕭此時僅僅渡過一劫,不過他自負才華,覺得下次六虛劫到來之前,必然可以彌補,六虛劫不足為懼。
正是因為有如此強大秘術,梁蕭才自信認為,李瑾瑜無論有什麼底牌,都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喝!”
大旗風雲掌轟在梁蕭身前,一股磅礴偉力反噬而來,李瑾瑜隻覺的有無窮天地元氣灌注經脈,如若不能快速把元氣傾瀉,怕是會被轟成齏粉。
此法灌注的是元氣,而非勁力,一切卸力之法皆不能使用。
如果是以前的李瑾瑜,或許真的沒有應對之法,隻能拚死強攻,不過此刻卻心念一動,化作北冥深海。
北冥神功!
以李瑾瑜的武道修為,自然不可能化去自身真元,修行北冥神功。
但北冥神功的化功之法,卻讓李瑾瑜有了諸多感悟,尤其武當山上,請教張三豐如何化去陸小鳳體內勁力,更是對周流六虛功早有應對之策。
無論元氣如何灌注,李瑾瑜仍舊是不動如山,身旁漢水濁浪滔滔,發出一聲又一聲龍吟虎嘯般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