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
要麼拚死一擊,要麼乖乖認輸。
李瑾瑜雙目微微眯起,這五個老和尚拿著柴刀,抱著乾柴,顯然做的是砍柴類的粗活,定然也是高手無疑。
可惜他們不擅長隱藏。
須知漢人向來“尊老”,莫說少林這等佛寺,便是尋常人家,對於八九十歲的老人,也都是老爺爺老祖宗。
武則天更是曾經下旨,各地年滿九旬的老者,均由朝廷供養,不僅每月均有米糧,逢年過節還另有賞賜。
簡而言之,一戶人家,如果家裡有個九旬老人,朝廷給的米糧,至少能夠讓七口之家過得舒舒服服。
若子女不孝,那更是大事。
老人可直接去官府告狀,告子女忤逆不孝,而一旦查實,必然是重處。
自古百善孝為先,某個地方出了忤逆不孝之事,代表治理無方,對於當地縣令的考核,是大大地減分。
斷人前程如殺人父母,耽誤人家的烏紗帽,後果可想而知。
這五個老和尚,年歲至少也有九十歲,且不提朝廷的供養,單單隻是基於尊老,便不可能讓他們砍柴挑水。
內衛府的探子,隻是在少林隨意轉了一圈,便發現五人的特殊之處。
李瑾瑜上前一步,冷笑道:“連懷抱五老都出來了,誰是抱殘?”
此語一出,眾皆大震。
抱殘是寺中高僧,輩份猶在玄慈痛禪方正天正之上,但已有數十年未現法蹤,難道竟是做砍柴燒火的火頭僧?
群雄更是心中大震。
當年圍攻燕狂徒的高手,以少林懷抱五老和武當三九真人為主,所有人都覺得五人已死,沒想到竟還活著。
如果懷抱五老活著,武當三九真人還活著麼?他們的情況如何了?
事實上,空聞上武當那次,便想試探九疑、九死、九生是否活著,可惜被武當七俠攔住,最終铩羽而歸。
少林家大業大,自有不肖弟子,聞聽李瑾瑜之言,想到往日對這五個老僧的戲耍羞辱,驚得冷汗涔涔。
一個懷抱乾柴的老僧,朦朧渾濁的雙眼左顧右盼:“抱殘?我寧願抱著大捆乾柴,懷抱淨白冰雪。”
另一個僧人道:“抱殘?何必一定要抱殘?老衲抱月,可不可以?”
又一個僧人道:“他叫抱月既然沒問題,我叫抱花當無問題了?”
還一個僧人道:“他無問題,那我叫抱風,不會惹著你吧?”
剩下一個又老又懶又疲又矮的白胡子老僧歎道:“四個老禿已然抱了風花雪月,老衲隻好是抱殘了。”
抱風、抱花、抱雪、抱月、抱殘!
懷抱五老!
聽到五人承認身份,在場之人更是心驚,轉而看向了三和逸士。
少林既然派出懷抱五老,朝廷一方能夠應對的,隻餘下三和逸士一人。
李瑾瑜道:“風花雪月殘,風花雪月,到頭來還是要凋殘的。”
抱殘眯著眼睛道:“紅塵俗世,又有哪樣不凋不殘的?要殘的……總是要殘的,隻不過或早或晚而已。”
李瑾瑜道:“這也不對,風花雪月即便凋殘,但文人詩詞、畫家妙筆,終能在史冊上留下不朽的篇章。”
抱殘道:“這倒是有意思。”
李瑾瑜道:“相比於浩瀚宇宙,風花雪月均不值一提,但隻要能在蜉蝣生命中,煥發出自己的光輝,便能夠為人所銘記,又何必懼怕凋殘?”
抱殘道:“你青春年少,還有數十年大好年華,等你到了八十歲,還能說出這番話,才算是真英豪。”
李瑾瑜道:“真正的英豪,何需那麼多年?我八十歲的時候,留下的隻有對往昔的懷戀,便已足夠了。”
抱殘道:“那你現在呢?”
李瑾瑜道:“我現在,隻希望自己的風花雪月,足夠精彩絕倫!”
抱殘道:“你不怕凋殘於此麼?”
李瑾瑜道:“實話實說,我與你們的距離,至少是兩年,至少要在兩年之後,我才有把握對付你們五個。”
眾人聞言心說好大的口氣。
懷抱五老何等身份,何等武功,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表示兩年後可以一打五,燕狂徒也沒有這般狂妄!
但思慮李瑾瑜的戰績,卻又覺得這並非是狂傲,而是絕對的自信心。
李瑾瑜就是那種,無論對他多麼的高估,最終也仍舊是小覷的人。
三和逸士笑道:“年輕的生命需要綻放光芒,我這衰朽之軀,早就已經凋殘,再怎麼‘殘’也無所謂。”
抱殘道:“按照年歲,我們該叫你一聲前輩,既然是晚輩打前輩,我們五個一起上,也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