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身上沒有傷。
蕭峰白天消耗甚大,如今已經恢複完全,可以毫無顧忌的出手。
這是獨屬於蕭峰的特殊天賦,不僅真氣恢複極快,而且即便東奔西走、內心鬱結,功力也會自然而然增長。
總有人羨慕虛竹段譽不勞而獲,卻不知蕭峰的功力,同樣也是bug。
王小石無奈,起身去往東邊。
過不多時,刀光傳來。
那是一道很美的刀光,美的就好似絕色佳人在情人詩句裡麵,留下的一抹澹澹的倩影,又像澹掃的蛾眉。
刀色澹澹,如連綿的遠山,又似夕陽西下時,剛剛亮起的燦燦繁星。
輕盈若詩,悠美如夢。
如詩如畫的刀法,竟然有紫府神簫的優雅,能用出這種刀法的,當然也是一個美的如詩如畫的女孩。
她左手拿著個火折子,像一隻小蜻蜓落在荷葉上,不驚落一滴露珠。
刀光映著火光,火光映在她柔美的臉上,刀光閃在她如詩如夢的眸裡。
她的刀法非常高明。
即便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出刀進攻,刀光仍舊能閃爍萬千精芒。
王小石如同遊魚一般,在萬千精芒中左躲右閃,純以身法進行閃避。
女子雙眸瞪的燦燦若星,刀光亦如燦燦繁星,卻傷不了他一絲半點。
鐵飛花道:“她用的刀法,似乎是小寒山的路數,和蘇夢枕很類似。”
蕭峰道:“確實是小寒山路數,隻不過她太過跳脫,不得小寒山佛門靜功真諦,刀法卻是半湯不水。”
蕭遠山道:“小寒山?小寒山是什麼地方?武功很厲害的?”
李瑾瑜道:“當今武林,有三位女尼武功高深莫測,並稱三大神尼。”
蕭遠山道:“峨眉滅絕師太?華山枯梅師太?然後就是那個小寒山?”
李瑾瑜道:“以武功而言,滅絕師太和枯梅師太都差了一些,三大神尼都是隱士,見她們一麵非常難。”
蕭遠山道:“哪三個人?”
李瑾瑜道:“南海歸墟之地,南海神尼,有人曾見她騎鯨渡海,佛法武功淵深莫測,絕不亞於四大神侯。”
蕭遠山道:“還有呢?”
李瑾瑜道:“優曇神尼,皇帝陛下至交好友,我家大姐的授業恩師。”
蕭遠山道:“然後便是小寒山?”
李瑾瑜道:“小寒山紅袖神尼,雖數十年不曾離山,卻是三大神尼中最顯的一個,因為她開山收徒。”
蕭峰道:“京城兩大勢力,六分半堂,金風細雨樓,金風細雨樓樓主,便是紅袖神尼的親傳弟子。”
鐵飛花道:“蘇夢枕自幼罹難,疾病纏身,許多病症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紅袖神尼傳下絕學,憑一口精純佛門真氣,不僅壓下一切病症,而且還把蘇夢枕的潛力完全激發出來!”
蕭遠山道:“好厲害的人物,不過這麼厲害的人,也有教不好的徒弟。”
李瑾瑜道:“這也無奈,這小丫頭自幼好動不好靜,被大人寵壞了,領悟不了靜功,自然領悟不了心法。”
鐵飛花道:“你認識她?”
李瑾瑜道:“溫柔。”
鐵飛花道:“這個小丫頭,值得你拔刀出手?還要用袖裡青龍?”
李瑾瑜道:“我的意思是,這小丫頭的名字叫溫柔,她是毒術大宗嶺南老字號溫家出身,她爹是溫晚!”
蕭峰驚道:“溫晚的女兒?”
由不得蕭峰不震驚。
嶺南老字號溫家雖然用毒,行事手段卻偏向於正道,當年冷血出道,身中劇毒,便有溫家的高手鼎力相助。
“三缸公子”溫約紅,不僅是追命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養父,崔略商這個名字,就是溫約紅為追命取的。
溫晚是溫家毒術佼佼者。
彆人的毒追求“無色無味”,可他的毒卻到了”有色有味“的大境界。
敵人嗅到的花香、飯香、鬆香、黴味、酸味、苦味,全部都可能他所放的毒,令對方毫無還手之能。
溫晚為人頗為正派,早年間甚至還促成丐幫和嵩山交換心法,因此溫晚也會大嵩陽神掌、嵩陽罡氣。
蕭峰當初與溫晚喝酒聊天,溫晚談及自家女兒,那可真是百感交集。
一方麵寵上了天,一方麵由於太寵而無法無天,隻能送到小寒山,請紅袖神尼以無上佛法的教導。
如今看來,這或許是紅袖神尼出道至今,栽過的最大的跟頭。
眾人說話並未刻意掩蓋,王小石和溫柔聽得清清楚楚,王小石沒感覺有什麼特殊,溫柔卻越發覺得驚訝。
就在驚訝的瞬間,王小石左手快如閃電的探出,抓住了溫柔的衣領。
如同提起一隻紮刺的花貓,溫柔雖手舞足蹈,卻也無法掙脫開。
常人左手靈活稍差,不過王小石和李瑾瑜一樣,天生雙巧手,左右手同樣靈活,能獨自施展合擊招式。
王小石提著溫柔,得意洋洋的走向李瑾瑜,笑道:“李大哥,你這次又估計錯了,這個也不是刺客。”
李瑾瑜笑道:“那是什麼?”
王小石道:“小花貓!”
王小石低頭看了溫柔一眼,低頭這輕輕一瞥,卻好似打開了心弦。
方才唯有火折子的亮光,打鬥起來刀光閃閃,看得不甚清楚,此刻映著篝火,低頭一瞥,手腳下意識鬆了。
溫柔感覺衣領上的手鬆了,立刻回過頭去,在王小石手腕上咬了一口。
想她溫大小姐,何曾吃過半點虧?
她在小的時候,因娘親不肯給她買一個二十八角七層走馬花燈,她啕哭得把全中元燈市的人都聚攏來看她。
有次她在家裡,要抓回一隻飛出鳥籠的畫眉,打破了家裡十一件古董、抓破了六張名畫、砸碎了二十件家具。
還有一次,她把溫晚的印章當做石子去打小黃犬,印章碎了,溫晚責罵她一頓,她一氣,一日一夜沒吃飯。
先是驚動祖父,再驚動祖母,然後驚動大伯父,最後是娘親,把溫晚罵了一頓,幾經艱苦,幾次托人,幾番哄她,才讓她破涕為笑,肯吃飯了。
就算是上了小寒山,同門對她,也禮遇有加,師父對她也一樣疼惜。
有時雖也因督促她勤加習武,不輕不重斥責幾句,但都不會重罰。
即便是蘇夢枕那等人物,想到自家小師妹,也是頭疼的想要撞牆。
萬沒想到,今日竟被人如同提起貓兒一般,提著衣領抓了起來,若不好好出一口氣,怕是要氣成河豚。
王小石驚呼道:“彆!彆!姑娘你若是餓了,那裡有烤鴿子,我的肉一點都不好吃,我好幾天沒洗澡了!”
溫柔本打算咬住不鬆口,聽到王小石這句話,如何還能咬得住。
“呸!呸!呸!你這混小子,我記住你了,我深深地記住你了!”
王小石道:“我也記住你了,怎麼說也是佛門高人的弟子,竟然直接動口咬人,你師父是文殊菩薩麼?”
文殊菩薩乃四大菩薩之首,代表了智慧,持慧劍普度世人,小寒山以刀法為主,自然不可能是文殊法道。
王小石此言,是因為文殊菩薩坐騎為獅子,表示溫柔凶悍如河東獅。
作為許笑一的弟子,王小石的學識非常不錯,張口就能連用典故。
可惜溫柔大小姐不懂這個,反而解釋道:“菩薩有什麼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給她供品她也吃不到,我師父是人,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李瑾瑜道:“我們剛才的話,想必溫大小姐都聽到了,你來做什麼?”
溫柔道:“看看你的刀!”
李瑾瑜道:“若是蘇夢枕來了,看我的刀也就看了,你來看什麼?”
溫柔道:“你說我看什麼!”
卻是李瑾瑜佩刀名為溫柔,而且成名較早,又是公子榜的魁首。
溫柔下山之後,每每提及自己名為溫柔,都被人覺得是愛慕李瑾瑜,因此連自家名字都給改了。
這倒也不怪江湖人亂想,實在是溫柔溫女俠的性格,與“溫柔”二字是萬萬不搭邊的,豈不就是改名字?
溫柔心中不忿,想要找機會試試李瑾瑜那把刀,有沒有傳說中那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