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跟彆的男人一樣,喜歡將女人分門彆類,隻不過他分類的方法,和大多數男人,多少有些不同。
他既不會按照臉蛋分類,也不會按照身材分類,更不會比對智慧機變,按照武功分類就更加不可能了!
楚留香將女人分成兩種。
一種愛哭,一種愛笑。
愛笑的女人通常都會很美,笑得很好看,否則她也許就要選擇哭了。
楚留香看過許多很會笑的女人,但他不能不承認,從假山裡探出頭來的這女人,比大多數女人笑得好看得多。
不但好看,而且好聽。
她的眼睛並不算大,笑的時候眯了起來,就好像一雙彎彎的新月。
楚留香喜歡眼睛大的女孩子,但現在卻又不得不承認,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處,而且非常的迷人。
事實上,他簡直從未看過這麼迷人的眼睛,他簡直看得有點癡了。
這女孩子笑道:“看來她說得一點也不錯,原來你真是個呆子。”
楚留香眨眨眼,道:“呆子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偷聽彆人說話。”
女子道:“誰偷聽你們說話,我早就在這裡,誰叫你們要到這裡的?”
楚留香道:“伱好好的躲在假山洞裡做什麼?藏寶藏麼?”
這女孩子道:“我高興。”
天大的道理也抵不上“高興”!
楚留香知道,自己又遇上個不講理的女孩子了。
他常常提醒自己,絕不要去惹任何一個女人,更不要跟女人爭辯。
所以他現在想走,想跑,想飛!
可惜,似乎已經太晚了。
“喂,呆子,剛才那小姑娘好像是在勾引你,你知不知道?”
楚留香道:“不知道。”
這女孩子道:“她說的那些話,你難道真的一點也聽不懂?”
楚留香道:“假的。”
“原來你不是呆子?”
楚留香道:“似乎不是。”
女子道:“那你為什麼不上鉤?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似乎很喜歡你。”
楚留香道:“因為我不高興。”
天大的道理抵不上“高興”,地大的道理也抵不上“不高興”。
楚留香不想講理的時候,也會非常的不講理,但卻又能把不講理,變得非常的有趣,讓人很難對他生起氣來。
女子道:“不高興的呆子,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子道:“那你為什麼不問?”
楚留香道:“因為我不高興。”
女子道:“你不高興,但是我現在非常高興,我就喜歡叫你不高興,我叫張潔潔,弓長張,潔淨的潔。”
楚留香喃喃道:“張潔潔?”
張潔潔笑道:“不敢當,怎麼一見麵就叫我姐姐呢!真是乖孩子。”
她話未說完,已笑得彎下了腰。
楚留香有點笑不出來了。
他雖然並不時常占彆人便宜,但被女人占便宜,倒還真是生平第一次。
“小弟弟,你叫姐姐乾什麼?”
楚留香不說話了,他知道,這場劫數他躲不過去,隻希望李瑾瑜千萬不要參與,免得桃花劫變為血染桃林。
被楚留香念叨的李瑾瑜,還真沒有摻和這些的意思。
江湖規矩,不拆官配!
蘇櫻?
蘇櫻算什麼官配?
明明小仙女才是真正的官配,小魚兒肯定認同這一點!
況且,對於張潔潔的家族,李瑾瑜沒有太多興趣,他們隱遁的實在是太久太久,也沒有什麼值得惦記的寶物。
與其讓他們參與江湖風雨,還不如繼續過桃花源的生活。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唄!
最關鍵的是,李瑾瑜來此給金太夫人祝壽,真就隻是為了祝壽,絕沒有彆的意思,完全沒有半點挑事之心。
李瑾瑜來江南真正的目的,一是身為江南道巡察使,該來巡查巡查,二是想要尋一個潛入中原的邪道番僧。
這僧人法號“藏靈”,手中有一張藏寶圖,關乎數十年前,曾與張丹楓爭鋒的邪派高手喬北溟的傳承。
修羅陰煞功李瑾瑜用不到,但寶藏內的大周天行氣法、百毒真經、裁雲寶劍、玉弓、寒玉盒,那就不客氣了。
另外,海島之上盛產異獸,甚至有能以獅虎為食的金毛狻。
若是把這東西帶回來,交給蘇櫻養著玩,想來蘇櫻會喜歡。
不喜歡怎麼辦?
不喜歡就嘗嘗是什麼味!
……
東平縣,平湖鄉。
這裡曾經出過一位江湖豪傑,名字叫做楊仲英,綽號“鐵掌神彈”。
楊仲英武功雖然不算高,勉強可以排入江湖一流,但他的弟子卻是江湖中頂尖人物,正是天山掌門唐曉瀾。
隻不過唐曉瀾天賦異稟,更兼奇遇眾多,最終拜入天山,成為天山掌門。
怎麼說呢,這就好比江南七怪是郭靖的啟蒙師父,但真正帶領郭靖走上巔峰的卻是馬鈺、洪七公、周伯通。
話雖如此,作為唐曉瀾的師父,楊仲英在江湖中也算是一號人物。
當年他六十大壽的時候,北五省一百二十四位二三流的江湖人物,聯名給他送了一塊“武林碩望”牌匾。
雖然頗有自誇之嫌,但有唐曉瀾為其站台,倒也沒有人多說什麼。
可世上有句話,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楊仲英活著的時候足以支撐家族,死了這些人情大多散去。
倒不是唐曉瀾忘恩負義,而是楊仲英的女兒楊柳青,當年便曾對他多有情誼,隻是陰差陽錯,並未在一起。
雖說楊柳青已經嫁為人婦,女兒都已經十六歲,但兩人見麵,還是多有幾分尷尬,平素隻會派弟子來此。
天山平湖萬裡之遙,一來一去頗有不便之處,一旦出了事情,也來不及援手,就比如現在這種情況。
楊家被人打上門來,隻能請到一小部分人助拳,還不如對方請的多。
李瑾瑜對於這些無甚在意,隨便找了個地方看戲,江玉燕道:“公子,那處牌匾似乎藏著一個人?”
李瑾瑜道:“不是一個。”
江玉燕道:“公子神目如炬。”
李瑾瑜道:“還是你這丫頭,最懂得哄我開心,還是玉燕最貼心啊!”
江玉燕道:“奴婢是丫鬟,若是不夠貼心,如何能跟在公子身邊?想搶這個位子的富家小姐、名門女俠,怕是能從長安排到洛陽城!”
李瑾瑜道:“小嘴越來越甜了,本公子沒白疼你,等著看戲,來了幾個有趣的人,等會兒咱們去耍耍。”
江玉燕道:“這些三流貨色,如何值得公子動手?還是奴婢去吧。”
其實有句話江玉燕沒說。
李瑾瑜出手實在是太凶殘,這些人無甚過錯,隻是江湖恩怨,小懲大誡一番即可,犯不著下那麼重的手。
留手也不行。
以李瑾瑜偌大名頭,那些人便是一招被扔出去,也會吹噓一句:
——我和李侯爺曾交手一招!
若有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之輩,狗皮膏藥般纏上來,又該如何是好?
難道還能為這些人動怒不成?
李瑾瑜笑道:“說的也是,學了這麼久武功,也該好好露一手了!”
江玉燕無奈的笑笑,我這武功怎麼來的,彆人不知道,您還不懂麼?
楊家的會客大廳,楊柳青的女兒鄒絳霞,已經和震山幫副幫主打了起來。
楊柳青雖然嫁人,但卻是招贅的上門女婿,因此女兒學的是家傳武藝。
鄒絳霞用一把精致的小弓,彈射出一枚枚彈子,偶爾也能以弓弦進招。
震山幫副幫主名為崔宏,用的是一對判官筆,出招又快又狠,更兼行走江湖幾十年,戰鬥經驗非常豐富。
兩人交手幾十招,明明是弓箭暗器的功夫,卻被壓縮到兩丈距離。
若非鄒絳霞會彈弦進攻,早就已經被崔宏擊敗,如今卻也隻有閃避之力。
眼看鄒絳霞就要被擊敗,崔宏的判官筆也因為出招太凶而無法收招,一隻纖纖玉手抓了過來,輕輕一抓,正好抓住崔宏的判官筆。
這輕輕一抓,就好似鐵鉗一般,崔宏連連發力,卻撼動不了分毫。
回頭看去,出招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明眸皓齒,分外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