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心中“咯噔”一聲。
在場這麼多人,除了厲勝男,他對於每一個人都有詳細資料,可越是查看李瑾瑜的資料,越覺得心驚膽顫。
這是一個看似離經叛道、不按套路出牌,同時又嚴謹細致、野心勃勃、勢力龐大、深不可測的奇人!
永遠不知道他有什麼底牌,也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請來什麼幫手。
就說剿滅倭寇這種事,李瑾瑜看似隻是帶領萊州水軍,並未帶高手,可這絕不代表李瑾瑜不能請到高手。
原隨雲有一種預感,便是即便東瀛佐佐木小次郎、水月大宗、柳生宗矩等高手聯袂出手,李瑾瑜也能請來對付這些高手的人,而且就在海上!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完全沒有任何證據,就是純粹的一種感覺。
原隨雲往日選擇相信情報,分析李瑾瑜的時候,卻選擇相信感覺,因為他眼睛看不見,感覺是他最強的武器。
當年在海上開創蝙蝠島時,曾經遭遇風浪,原隨雲便是靠著堅定的毅力和敏銳的靈覺,尋到一條求生之路。
開創蝙蝠島後,原隨雲聽聞李瑾瑜出門能撿到寶藏,派人送了請帖。
結果李瑾瑜直接表示,我隻對神兵秘籍感興趣,出一座金山,購買九霄真經秘籍,以及張真人的真武劍。
原隨雲派出的使者,當場就被堵了回去,此後邀請客人之時,也不會把話說的太滿,而是全部都留有餘地。
話雖如此,每每想到李瑾瑜的杠精之語,原隨雲都會覺得惱怒。
楚留香道:“若是能從張真人身邊盜走真武劍,也就不需要搞蝙蝠島來故弄玄虛了,那種人即便什麼都不做,自身便是一方強大的勢力。”
李瑾瑜道:“每次遇到有人把話說的特彆滿,我就喜歡這麼杠回去。”
厲勝男道:“張真人知道麼?”
李瑾瑜道:“據說被人念叨,會下意識的打噴嚏,如果每被念叨一次,都會打個噴嚏,張真人可就麻煩嘍!”
鐵飛花道:“你就不能換個人?”
李瑾瑜道:“偶爾會換成嶽丈,也曾說過左右國師、捕神,我爹當然也是逃不過的,說的次數應該最多。”
厲勝男道:“人家可能就是吹噓幾番名號,耍耍威風,你非要與人說這些做什麼?顯擺你認識的人多?”
李瑾瑜道:“實不相瞞,我用張真人唬人的時候,根本不認識他。”
原隨雲道:“那你還敢說。”
李瑾瑜道:“那可是當今武林的泰山北鬥、陸地神仙,怎麼可能為了晚輩的口嗨,而去找晚輩的麻煩?”
厲勝男道:“許你唬人,不許彆人吹噓,你這家夥可真是雙標。”
李瑾瑜道:“這話不對,彆人當然也可以說,比如當初給我送邀請函的那個家夥,若是說能夠盜取來,讓我帶著金山過去,吃癟的可就是我了!”
就在眾人說話的功夫,甲板上又走來三個人,全部都是女子。
為首一人老態龍鐘,右手持著一杆龍頭拐杖,左手收攏在衣袖中,身上極有威嚴,似乎是大戶人家的老夫人。
可如果靠近了看,便會發現這老夫人乾枯瘦削的臉上滿是傷疤,耳朵缺了半個,眼睛也少了一隻,顯然經曆無數爭鬥,絕非出身於富家大戶。
她身旁有兩個美麗的少女,一個斯斯文文,秀秀氣氣,始終低垂著頭,仿佛羞見生人,如水蓮花一般純淨。
另一個英氣勃勃、英姿颯爽,彆人瞧她一眼,她至少瞪彆人兩眼。
這三人不是彆個,正是華山掌門枯梅大師,以及玉女峰兩位天才弟子,害羞的名為華真真,英氣的是高亞男。
枯梅大師是飲雨大師衣缽弟子。
枯梅大師少女時,為了投入到華山門下,曾在華山之巔冒著凜冽風雪長跪四天四夜,飲雨大師答應她時,她全身都已被埋在雪中,幾乎返魂無術。
那時她才十三歲。
七年後,枯梅藝成下山,遭遇到四個與華山派有仇的高手,與那四人動起手來,初戰便是以命換命的拚殺。
枯梅全身受創三十九處,卻仍舊高呼酣戰,最終把強敵斬於劍下。
自此一役後,武林中人都將枯梅大師稱為“鐵仙姑”。
又過了五年,西域魔門上代護法冷麵羅刹來下戰書,挑戰華山玉女峰清風十三式,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就在這關鍵時刻,飲雨大師竟然走火入魔,一身武功付諸流水。
人家點名挑戰玉女峰的高手,風清揚等人無法參戰,算來算去,唯有年僅二十五歲的枯梅,可以代師出戰。
冷麵羅刹早已把魔門絕學“萬妙無方攝魂大九式”修成,看不上枯梅這個後生晚輩,自信能夠輕鬆取勝。
表示我不欺負你個小丫頭,你隨便劃下道來,接不住就算我輸了。
枯梅冷笑一聲,點燃油鍋,把左手伸了進去,沒有用真氣抵抗,任憑滾油灼燒,麵上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
此法說白了就是鬥狠,某個特殊時代的天津衛,便非常的擅長這個。
黑幫爭鬥不是器械火拚,而是各自派出小弟鬥狠,一個人割耳朵,對麵的人就必須割,一個人油鍋撈銅錢,對麵便也必須能夠油鍋撈銅錢。
如若做不到,便算是認輸,不僅要擺酒服軟,還需要讓出大片地盤。
冷麵羅刹並非天津人,或者說這個時代還沒有天津衛,但枯梅大師劃下了道,接不住可就是認輸了!
冷麵羅刹作為魔門護法,平素自然是殺人無數,對於折磨人之法,也非常精熟,下油鍋更是看得多了。
可如同枯梅這般從容的,冷麵羅刹從未見過,看著滾燙的沸油,以及枯梅被燒焦的手,當即俯首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