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歡上來之時,就留意到這片山坡的逝者,皆是葬在青石砌就,規製講究的墳塋。
想來“他”的出身應當不俗。
三十歲還年輕,正是建功立業的好年紀。
陸燼歡小心地道:“大哥這般年歲便英年早逝,想必還未曾娶妻吧?”
話還未說完,她的腰被勒得更緊了。
那力道來得又急又重,“他”這般反應,顯然是被戳中了痛處。
陸燼歡趕緊抿住唇,她又發現真相了:原來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光棍,難怪一提年歲就惱羞成怒。
但很快,她察覺到異樣。
身後男子的身軀驟然變得滾燙,就算隔著好幾層衣料,陸燼歡的後背仍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溫度。
耳畔的吐息也變得熾熱起來。
呼吸......呼吸?
陸燼歡心頭一震,這分明就是個大活人!
“繼續說。”身後之人沉聲道。
自從感受到男子的體溫,陸燼歡也不覺得這聲音寒涼陰冷了。
反倒低沉悅耳,頗有幾分君子之風。
但強擄女子,箍著她不放的行徑,與登徒子沒甚分彆。
陸燼歡眼波流轉,故作為難地道:“小女子今年方十五,下月是我十六歲的生辰,你我年歲實在——”
她突然收緊腰腹,手肘猛地向後一擊,同時提高聲調。
“實在不相配!”
淩握洲氣定神閒地抬起右手,不像受襲,接她這一擊如同拂去柳絮,轉眼間就卸掉了她的力道。
他反手扣住她纖細的胳膊,輕巧地壓在她後背。
陸燼歡倒不覺得疼,隻覺得偷襲不成,被人用擒拿的姿勢壓著,著實難堪。
她咬著牙回首,隻能瞥見他肩上披風的一角,但看不到他的麵目。
在氣勢上,陸燼歡不願落了下乘,她聲音冷寒地質問:“你到底是誰?半夜出現在這裡,裝神弄鬼意欲何為?”
聽她倒打一耙,淩握洲的眸色一沉。
“不如先瞧瞧你自己的模樣,你我之間,誰更像那索命的的鬼魂?”
陸燼歡這才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樣。
衣裙沾滿泥土,發髻散亂,額頭還帶著磕頭時沾上的泥痕。
她確實更像從棺材中爬出來,新鮮出土的女鬼。
見言語相激不成,陸燼歡不甘示弱地奮力掙紮起來。
“你放開我!不管做人做鬼,我都不會答應你的。”
淩握洲指尖的力道突然加大,將她猛得拽向他,發狠地按在胸口。
灼熱的吐息噴在耳畔。
“你應過我什麼?”
不知為何,陸燼歡背著他,仿佛看到了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這語氣,令她莫名心悸。
兩人第一次見麵,自己能答應過他什麼?
被鉗製的姿勢,實在不舒服,陸燼歡不願繼續與他胡扯,她冷冷道:“我勸你趕緊放手,我的身份不是你能肖想的。”
淩握洲聲音微沉地問道:“你是何人?是何身份?”
不管他看不看得見,陸燼歡揚起下巴,神色倨傲地道:“我給你個機會,讓你猜猜看。”
淩握洲默了默,似是還輕歎了一口氣。
“孟治樘是你外祖父,你是京城南邊忠武將軍府的,在家中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