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目露擔憂地向我說道:“要不咱們先回去吧?”我倔強地再一次搖了搖頭。
在沉默了半晌後,內心恢複平靜的我對胖子說道:“胖子,再來。”
胖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向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又開始擠向了進站的公交車。
可能經過剛才的高度緊張,再一次返回公交站的我感覺心態好多了。
在調整好手指的力度後,我把刀劃向了前麵乘客的衣兜,很順利就把他的上衣口袋給劃開。
在拿到錢包後我急匆匆地走下車,李豔已經在車下等我,我把錢包交到她手上,她便迅速離開。
看著李豔離去的背影,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我步履蹣跚地來到車站旁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胖子走了過來,什麼也沒說,遞給我一根煙,也默默地坐在我身旁。
我猛烈地抽著煙,幾口就把一支煙給抽完。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第一次,心裡肯定不舒服,當初我也一樣,慢慢就習慣了。”
我又向胖子要了根煙,吸了幾口後,眼神迷離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胖子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個真正的賊了。”
胖子沒吱聲,目光空洞地看著遠方。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向胖子說道:“胖子,再來,既然已經回不了頭了,那就沿著這條道走下去吧。”胖子表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向我點了點頭。
如果說在第二次偷竊的時候,我還在心裡感到恐懼。那麼,接下來的行竊,我已經徹底沒有了膽怯和不安,甚至還在心裡產生了些許的興奮。
一下午時間,我和胖子從車站一直偷到車上,總共行竊十餘次。
我是越來越熟練,越偷膽越大,偷到最後不要說我已經在心裡徹底沒有了恐懼感,就連那最基本的羞恥感都已經不複存在,有的就隻是在得手後那扭曲的成就感。
要不是在胖子的勸阻下,我可能會一直偷下去,直到精疲力儘或者是被警察抓到為止。
胖子勸我說道:“嘯天,你這樣下去很容易出事的,一則容易把條子給招來。再則,你得明白,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師父教導過我們,讓我們要盜亦有道,我們去偷是為了糊口,不是為了發財。”
胖子一句“盜亦有道”有如醍醐灌頂,讓我那泯滅的良知猛地自心底複蘇,懊悔和自責有如鋼針一般在戳著我的心,讓我感到噬心蝕骨般的痛苦。
我和胖子各懷心事,一路無語。
走進家門後,我沒有和胖子回屋,而是徑直走進林叔的房間。在林叔愕然的目光注視下,我“撲通”一聲跪在了祖師爺的畫像前。
我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望著祖師爺的畫像,我內心充滿悔恨和愧疚。
我恨自己在行竊時的貪婪和冷酷,我害怕自己會變成了一個貪得無厭、唯利是圖的小人。
我從來都沒有過,像這一刻這樣在心裡感到恐懼。即便在當年殺人的時候我也沒有此時的膽怯,至少,當時我認為我殺人動機是對的。
可是,眼下我卻無法找到一個可以原諒自己的理由。
我想痛哭一場,但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我終於體會到原來欲哭無淚要遠比嚎啕大哭更讓人感到痛苦煎熬。
我感到彷徨無措,就像是墜入泥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自拔。
我用著無助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畫像上的祖師爺,我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可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似乎隻有嘲笑和憐憫。
我的身體不由地開始顫抖起來,心底的鬱結堵在胸口讓我感到一陣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