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發的話像浸了油的絲綢，每個字都透著精心打磨的圓滑。
他明顯在為太子開脫啊。
歹徒此時明明就坐在我對麵，而他居然說準備掘地三尺抓歹徒，換句話說，他認為太子不是他嘴裡的歹徒。
我望著太子輕輕晃動的皮鞋尖，冷笑道：“可不是麼，王處長，這些歹徒太囂張了，居然光天化日下拿著槍來我家，還把我們的一個學員給打傷了，要不是我警惕性高的話，估計現在也沒有和王處長說話的機會了。”
我說這番話時，刻意拔高了聲調，把目光瞥向了坐著的太子，就見太子充耳不聞地蹺著二郎腿，手指有節奏地敲著，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用賊溜溜的小眼睛上下打量我們的房間。
劉所長把電話交到我手裡後，很識趣地退到離我很遠的地方，背影佝僂得仿佛突然蒼老了十歲，他為了避嫌有意地不想聽到我們之間的談話。
在聽到我說的話後，他臉上流露出一絲古怪，看上去有些無奈和自嘲。他抬手扶了扶警帽，金屬徽章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
王元發話鋒陡轉，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嘯天啊，劉所長說，那三名行凶的歹徒已經逃竄了，你放心，武警已經出動了，封鎖重要路口，很快就能捉拿歸案的。”
說到這裡，王元發停頓了一下，“衛東年輕氣盛，心智不成熟，容易中了彆人的圈套。
彆人一挑唆，容易衝動，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來。
今天，他就是受了那幾個歹徒的教唆，差點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幸好，事情發生在你身上，都是一家人，我想你看在穆大哥的麵子上，也不會追究的。”
好一個王元發，寥寥幾句話就把我的嘴給堵住了。使我無處申辯。
劉所長此時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震得整間屋子都跟著發顫。
電話裡王元發還在絮絮地說些什麼，我的目光卻凝視著太子。
見他執意要為太子開脫，我雖然心裡感到忿忿不平，卻是無可奈何，攥緊電話的手指微微泛白，“王處長，你多慮了，你就是不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打算追究太子，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我不給穆老大麵子，還能不給您麵子啊。”說完，還勉強地乾笑了兩聲。
太子不知何時摸出一把彈簧刀，正慢條斯理地削著蘋果，那削得完美無缺的蘋果皮連成長長的螺旋，垂落在太子攤開的掌心。
王元發的聲音在電話裡陡然拔高，像是頗為激動地向我說道：“嘯天啊，這回讓你受委屈了！穆大哥那邊我肯定要替你討個說法。
對了，上次和你說過的，田春產業的交接事宜，你準備一下，和穆大哥碰個麵，把這件事抓緊時間辦了吧。”
聽到王元發這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話，我內心充滿不屑。
這位王處長能把安撫說得像施舍，把脅迫包裝成恩典。
“王處長，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這麼晚了，就不打擾您了，您也早些休息。”舌尖抵著後槽牙說道。
王元發又安慰了我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撂下電話，我心緒不寧地垂下頭久久不語。
劉所長走到我身邊，帶著老刑警特有的鈍痛感拍了拍我肩膀，向我同情地點了點頭，一臉落寞地走出去。
我緩緩地走到太子麵前，用著空洞的聲音向太子說道：“你可以走了，但彆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太子聽完我的話後，耀武揚威地向我嗤笑了一聲，沒搭理我，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經過我身邊時，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了句，“我知道是誰出賣我了，你放心，等我玩膩了，我就把這爛貨還給你。”
我渾身猛的一顫，雙手緊緊地握起拳頭。
太子肆無忌憚地狂笑著向門外走去。
“穆衛東！”我嘶吼了一聲，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我卯足了全身力氣，一拳就招呼在他的顴骨上，太子像隻斷了線的木偶斜飛出去，後腦勺在撞牆上時磕出空腔聲，半天都沒發出聲來。
鮮血順著他捂著頭的指縫間流了出來，他帶過來的那些手下，見到這副場景，一下子都驚慌失措起來，手忙腳亂地去攙扶太子。
不過，沒有人敢向我發起進攻，都用著驚怵的目光盯著我。
黑子正倚著門框，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術刀已經夾在指縫裡，用著凶狠的目光盯著這些人，貌似，他們稍有反抗，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施以辣手。
太子在手下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沫，染血的牙齒在燈光下泛著森白寒光，“張嘯天，你紅姐的命門可攥在我掌心。這一拳，我要你拿命來償。”
我攥緊的拳頭發出骨節錯響，心中的怒火不停地翻滾著，這一刻，我真有把他給打死的衝動。
就在這時，王燁走到我身邊，拽住我繃緊的小臂向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收回目光，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對著太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滾”。
太子踉蹌站起身來，眼神像淬了毒的柳葉刀，在門口處停頓三秒後走遠。
太子離開後，我一腳踹翻麵前的茶幾，發泄著心中的憤怒，歇斯底裡地喊道：“穆衛東，你膽敢動紅姐，我張嘯天發誓把你碎屍萬段。”
身邊的黑子和王燁同樣都十分憤慨，空氣中彌漫著一片瀟殺之氣。
過了好久，我逐漸地冷靜下來，抬眼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對王燁他們說道：“去把瘋子和郝老板接回來吧。”
上山的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因為熟悉周圍環境，就是閉著眼睛，我們都能摸到‘老地方’的山洞，所以，摸黑上山對於我們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們三個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瘋子他們藏身的山洞，剛到洞口，瘋子在山洞裡用警惕的聲音向我們喊道：“誰？”
“師兄，是我。”話音剛落，我就聽到山洞裡傳來悉悉嗦嗦的腳步聲，不大工夫，就見瘋子和郝老板魚貫地走出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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