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政務廳的青銅更漏滴落最後一滴水珠時,簷角的冰棱正映出臘月慘白的日頭。劉備摩挲著案頭半截焦黑的麥穗,那是展昭消失前夜,親手拿給自己的。
少年郎曾笑著說:"等來年開春,這穗子能插遍四州。"
而今麥穗仍在,斯人已困於無相擂三月有餘。
"主公,各郡急報。"
荀攸的鶴氅挾著風雪卷入廳堂,身後跟著抱卷宗的侍從幾乎被竹簡淹沒。
他將三卷鑲金邊的戰報重重按在沙盤邊緣:一卷繪著鄴城袁紹新鑄的狼頭重甲,一卷錄著許昌曹操操演的"虎豹連環陣",最後一卷則拓著襄陽劉表祠堂梁上懸著的螭紋玉圭。
"袁本初在漳水囤兵二十萬,曹孟德暗中向烏桓購馬三萬匹。"諸葛亮輕搖羽扇,八陣圖虛影在沙盤上流轉,
"劉景升雖沒有所得卻重整軍容,荊襄水師正在漢水集結,不確定目標是我們還是東吳。"
龐統的判官筆戳向沙盤上蜿蜒的黃河:"他們在等開春,等冰消雪融,等我們被四州新政拖住手腳,等展昭永遠困在文道囚籠!"涅盤火從筆尖竄出,將象征曹軍的玄蟒旗燒出焦痕。
"啪!"
程昱突然將酒樽砸在青州方位,濁酒順著沙盤上的"琅琊港"滲入地脈:"七年!自虎牢關會盟至今,這幫家夥好像隻要不知道乾嘛就來找我們麻煩。"
他枯指劃過徐州鹽田與豫州屯田的標記,"展君複在時,我們能三月平青州、半載定徐州,靠的是天馬行空的霹靂手段——"
他猛然掀開最底層的密報,露出江東細作繪製的泰山布防圖:"現在呢?周瑜連匠作坊的硫磺配比都摸清了!"
寒風卷著冰粒拍打窗欞,燭火在眾人臉上投下搖晃的陰影。
賈詡黑袍上的鶴紋忽然泛起幽光,他陰惻惻開口:"劉景升上月秘密接見曹操使者,贈了十船江陵精米。"見劉備瞳孔微縮,又補了句,"押糧官是伊籍。"
廳內驟然死寂。
"好個劉景升......"劉備攥著麥穗的指節發白,"裝病裝了十年,原來在這兒等著。"
"主公!"徐庶突然拍案而起,劍穗上墜著的泰山學堂玉牌叮咚亂響,
"這五年我們拓荒四百萬畝,建學堂千所,流民歸心、府庫充盈,但亂世不講仁義!"
他劍鋒劈開虛空中的屯田幻象,"您可知各郡縣最近三個月收到多少"勸進表"?百姓等不及了!"
一卷浸透血漬的聯名書在案上滾開,密密麻麻的指印中混著淚痕。有老農咬破手指寫的"求天下一統",有寡婦用亡夫血衣拓的"盼四海太平",這不是眾人第一次提出主動出擊,但是展昭和劉備一直都希望將天下以滾滾大勢碾壓過去。
可是天下百姓何其無辜,如今邊境有呂布馬騰,並無北疆之憂慮,內有文道眷顧,效率大增,就算是不主動出擊,曹操和袁紹都沒有不打劉備的理由。
劉備的荊冠垂旒突然無風自動。
他起身走向西牆懸掛的巨幅疆域圖,赤金龍紋王氣自腳下漫延,所過之處,沙盤上的青徐豫兗四州同時騰起金芒。
赤金巨龍自他背後衝天而起,龍吟聲震得竹簡嘩啦作響。
諸葛亮手中的羽扇驟停,八陣圖虛影竟與王氣交融,化作覆蓋四州的麥浪;龐統的涅盤火凝成鳳凰,銜著龍紋撞向鄴城方位;荀攸的鶴氅無風自動,袖中滑落的算籌在空中拚出"雙線伐曹袁"的路線。
"好!好!好!"程昱連飲三樽烈酒,枯槁的麵容泛起血色,"憋了五年,終於等的就是這句話!"
賈詡的瞳孔縮如針尖:"雙線開戰,需有奇兵截斷荊襄與河北的聯係。"
他黑袍上的鶴紋突然展翅,喙尖點在襄陽與鄴城之間的桐柏山,"此處可葬十萬大軍。"
龐統的判官筆戳穿沙盤上許昌的標記:"兵分兩路,對於我們的底蘊來說完全足夠,但是將領的規劃需要斟酌。"
"某來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