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籬悄悄的走進了自家的院子,低矮的土房,好像風一吹,這個房子就會倒了似的。隻要一進到這個安全和溫馨之地,她的心頓時就踏實多了。因為這是自己最熟悉的家園呢!這裡有自己最親愛的母親,養母!
隻要一進來,到了自己家,李月籬就徹底鬆了一口氣兒,居然走不動了,愣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愣在那兒。左顧右看。好像自己對這裡有了一點陌生呢!
越是到了家,親人近在眼前了,她就越是一步也走不動了,就像被夢給魘住了一樣,其實,自己的心裡都急的不行了,但腳下就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也許是被自己一路上思念養母的熱情給拖住了腳步——現在明明是到了家,反倒沒有了什麼力氣進行最後的衝刺了。
於是,李月籬就站在那兒,愣愣的站在那兒,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想,就愣愣的、靜靜的站在那兒,像是一個機器人那樣的站在那兒。到家了?
到家了,已經到家了,真的是到家了嘛!李月籬喘了一口氣兒,像是長途跋涉過後身體顯現的是極度的疲勞一樣。
原來自己就這麼愣愣的站在院子裡,還是有緣由的:可以穩定一下一路上過熱的情緒,穩定一下,不要太興奮。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天雖然有些擦黑兒了,但李月籬感覺卻是光輝四溢似的,如果是這樣,那一定是剛剛消失的母親打開了這夜空中所有星星的光芒,熠熠生輝。
促使李月籬抬頭看天空,尋找星星,雖為時尚早,她看不到星星的影子,但是她仍是感覺滿天的星鬥輻射著迷人的光芒,隻要夜幕降臨,就會立刻讓她看到。
也不知道過去了有多長的時間,李月籬站在院子的一角,眼睛在不經意的看著院落裡的一切,養母把院落收拾的很乾淨,很整齊,雖然她拖著個病體,但是,你看,這一點兒都沒有耽誤她對這個家的清潔的熱情。
李月籬的心底瞬間對母親就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感動之情。當李月籬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慢慢的、慢慢的走到房門前,一隻腳剛一踏進家門,忽然——
她渾身上下不知怎麼的就生成了一股力量,一改前麵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在落日的餘輝裡大聲地衝著屋子裡說: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李月籬大聲的喊著。這個聲音像一座沉鐘響徹她的心扉,也好像是響徹了傍晚的鄉村一樣,餘音繚繞。
她感覺自己的胸膛好像被這一嗓子撐開了,爆裂了,偌大的身軀居然裝不下這一嗓子的重量。她被這重量重重的壓在了門坎兒上,一動不動。
然後是房間裡麵,一位婦人蒼白但有力的聲音立即傳過來:“誰呀?”
“是我,媽。”
“春雪嗎?”
“是的,媽。”說著,李月籬已經跑進了屋子裡,手裡的包裹被她放下。
母親兩眼放光,站在原地,默默的轉身,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兒。
李月籬上前握住母親的手,激動的看著母親,想看出母親有什麼變化,然後她抱住了母親,臉和母親的臉緊緊的貼在了一起,母親的體溫和自己的體溫相互的湧動著——
但她沒有去親吻母親,在見到母親時她還是比較理智和冷靜的。她想:自己生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情感上不怎麼愛張揚,就是和自己最親近的人在一起,她也不太喜歡特彆濃重的色彩,即使內心再火熱,再激動,外表上也能沉得住氣,穩坐泰山一樣。
本來她早就想到自己和母親每一次離彆後的再見麵時,一定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熱烈,臉貼在一起不算夠,還得熱烈的親吻母親,才能完全表達對母親的思念和親切!才能獲得一個完美的見麵形式。
她對此又渴望又憧憬的,但每一次真的見了麵,不知道一下子就有了什麼東西隔在了中間,使她愈進不能。這三個李月籬感覺到很痛苦。
嘿!好像是對不起母親似的,也更對不起許久以來對母親熱烈的思念之情,李月籬此時真是對自己很失望,也真是很痛恨自己,埋怨自己怎麼就這樣無能呢!現在眼下的這是一次還是和以往一樣。
天呢,這真的是一種無能的表現——感情確實到了,確實到了,這是她心底的真實狀態,但行為上怎麼就是這樣的不配合呢!
這,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了?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但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樣子呢?為什麼偏偏就是這樣的言行不一呢?
這一次自己又沒有做到後,她心裡真是感覺到惶恐極了,她真的很怪自己,怪自己為什麼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
忽地一下,細密的汗珠從她身體皮膚的四處悄悄的漫溢出來。她感覺自己被這些汗珠組成的河流阻隔在了她看得見但摸不到的對岸,於是她腦海裡不自覺的就又出現了這樣的一幅畫麵:
望著對岸的母親,李月籬使勁兒的搖晃手臂,扯開嗓子的喊:媽媽,我多麼想熱烈的親吻你,哪怕隻是輕輕的親吻一下,您允許嗎?但在對岸的母親好像聽不見,沒有看她,一直在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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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大姐!”
李月籬的小妹梁森和小弟梁林一聽是李月籬回來了,就從小屋子裡跑出來了。跑到大姐身邊,雙雙依偎在她的身上。
小妹讀初三,小弟讀初一,他們這是放學後在屋子裡做作業。大姐回來了,都特彆的高興,他們早就盼望大姐歸來,板著指頭在盼望呢!
李月籬摸摸他們的頭,拍拍他們的肩,笑著說,“小森,小林,你倆好吧?”
“好。大姐,你好嗎?”小森問。
“好。”
“大姐,你想我們嗎?”小林問。
“想,我不但想媽,也想你倆和秋霜。你倆想我嗎?”
“想。想啊!”梁森說。
“想,都想死了。”梁林說。
“那,你倆在家聽話嗎?惹媽生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