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十分,成可欣自己開車從牡丹江來到了綏芬河。她的確夠小心的。本來成可欣完全可以讓鄭百和直接開車到綏芬河,但成可欣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綏芬河,哪怕是司機鄭百和也不行。
所以她讓鄭百和開車到牡丹江,然後她從牡丹江再開車到綏芬河。這樣就讓人覺得她是到牡丹江考察,而不是在綏芬河考察。她不想給人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自己已經成功的隱藏了20年,夠可以的了!不要因為蛛絲馬跡的細節暴露絲毫,導致前功儘棄。在她這裡是絕對不可以的。
成可欣沒有在綏芬河市區停留,更沒有去逛什麼風景,而是直接到了當年她居住的的綏芬河鎮,一個又一個破爛的小區平房那裡。到底是不是這裡呢?走走看。
成可欣有點記憶不清楚了,這樣一路開車打聽,一路左對比右對比,找了兩三個地方,最後才找準了這個小區平房那裡。
可是來到這裡之後發現人去房空。這裡都大變樣了。過去的那些平房,都已經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有些是樓房,有些是磚瓦混成的平房。而她當年住的房子大多是土坯房。在生大女兒的時候,她家就是個土坯房。刮風下雨,窗戶就會掉房頂就會漏。
20年後的綏芬河真是變化太大了!成可欣根本看不出當年的一點影子。國家改革開放以後,和俄羅斯接壤的綏芬河,似乎滿街都是俄羅斯人,滿街的建築都是俄羅斯風格建築。而在她生活的那個大革命大動亂年代,滿街你都看不到一個俄羅斯人。
即便是找準了這個小區,但小區的麵積不小,而且成可欣生大女兒潘夢婷的那個時候,周圍的鄰居早就換了一茬又一茬的新人。具體的地點根本無法確定。如果有衛星能幫著定位,但是沒有衛星啊!
成可欣感覺根本都沒法下手去找。她都懵了。成可欣本來想,到了綏芬河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但實際上,現實中的遭遇比她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不就是找到自己曾經居住地問問前後的鄰居,就能打聽出個八九不離十嗎?這個事情很簡單呀!結果到了實地,成可欣才發現真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自己沒法確定找不到知情人,成可欣首先到綏芬河市的轄區派出所,查找當年有沒有叫薑進酒和路雨潔這樣的一對夫妻。結果無法查詢,或者說是查無此人。
1986年那時,還根本沒有電腦記錄。對建國後的資料隻是一些紙本記錄,資料都是發黃的紙張,都快被歲月侵蝕爛掉了。即便是這樣,又找不到當年的記錄了。派出所幾經搬家搬丟了一些資料。派出所這裡沒有任何線索,這條線索就徹底斷了。
薑進酒路雨潔根本查不到,成可欣就又提供當時她家前後院鄰居的模糊姓名,派出所的戶籍警察翻來翻去,兩個小時總算翻出兩三個人員名字,他們還活著呢,其他的呢,要麼搬走了要麼死亡了。
總算有了一點線索。成可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當時由於時間非常的緊迫,環境非常凶險,沒有來得及給大女兒出生的時候上戶口,沒有這個可能的!導致大女兒在當地戶籍上一點信息沒有。
這兩三個人員在當時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過了20年,他們已經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一個是李阿婆,一個是張大爺。有一個已經是90多歲了,她就是謝奶奶,說話都說不明白了,人都認不清了。真的已經是物是人非呀!成可欣是欲哭無淚呀!
在警察的引領下,成可欣首先找到了李阿婆。當時李阿婆是薑進酒路雨潔夫婦倆居住房屋前院鄰居。李阿婆根本不知道麵前的這位穿著十分高貴的成可欣是誰!因為當時成可欣他自己居住的地方,不在這裡,而是另有住所。現在她要找大女兒的蹤跡,必然要找與薑進酒路雨潔夫婦相關的人。
當時成可欣把孩子扔給薑進酒路雨潔這裡,李阿婆就是薑進酒和路雨潔前院的鄰居,主要是她幫忙照看成可欣的大女兒。
李阿婆的家,早已經搬到了另一個區,綏芬河的阜寧區。她住在兒子兒媳家,在那裡養老,老伴在10年前就去世了。
李阿婆當時是58多歲,成可欣現在去見她的時候,已經是78歲了。好在她思路還清晰,還記著過去的事情,還沒有糊塗。
成可欣從車上給她帶了四樣貴重的禮品。又塞給她一個2000元的大紅包。這在當時都是一筆大額資金。
李阿婆和兒子兒媳都很高興,熱情的接待了成可欣。成可欣隱藏了自己真實的身份,她根本沒有說自己是嬰兒的生母。隻是說自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來打聽一下,回去彙報。
李阿婆也根本不認識成可欣。因為陳可辛把孩子扔給薑進酒路雨潔之後,就再沒有來看過孩子,去忙她的階級鬥爭大業了。
李阿婆說,薑進酒路雨潔那個時候確實有他的一個女兒!那個女兒是他前房老婆生的。人家不要了,丟給他們夫婦倆。而且最令人震驚的是,薑進酒的這個前房老婆還非常的狠,經常把他倆抓去批鬥,打的渾身是血回來。那個後老婆路雨潔真是好樣的,忍著拖著被打壞的身體,想方設法給這小嬰兒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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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小嬰兒真是命很苦啊!但是她的命真硬。就是那麼沒有吃的,餓了好多天,李潔琴不在的時候,我照顧小嬰兒。我家那時實在也沒有糧食,青黃不接,隻有蔬菜!我們也都饑餓著,小嬰兒自然也饑餓著。那麼苦那麼折騰,小嬰兒還是沒有死。一直等到路雨潔被紅衛兵,被薑進酒的前房老婆打了個半死,她回來了,小嬰兒的狀況才有所好轉。
成可欣聽到這裡,她強忍住眼淚。
李阿婆非常確定的說,後來小嬰兒死了,發高燒,沒有藥,又沒有吃的,身體極度虛弱,就死了。那個孩子真是可憐!到底沒有挺過去災難。根本沒有奶粉喝,隻是喝一些高粱米湯。那個陸雨潔都是用自己的嘴把飯嚼了,然後嘴對嘴的喂她一陣子。小嬰兒才勉強吃飽一點。
李阿婆說,後來路雨潔被前老婆反複拉出去接受批鬥的時候,那嬰兒連米湯都沒有喝的了!最後我把土豆和甜菜,搗成泥,衝上水,一勺一勺給她吃的,小嬰兒好像知道自己活的不容易,非常堅強,喂她啥就吃啥,使勁的吃,吃不夠,噎著了也吃。
據說那個小嬰兒的親媽,那真是太狠太沒人性了!把孩子扔給前夫就啥也不管。而且還狠狠的批鬥薑進酒路雨潔夫婦倆,一點都不放過他倆。就是他倆給她養嬰兒也不放過。對她倆那直接就是往死裡整,往死裡打,對待其他敵對派,這個女人也是這樣凶狠。她因此有了籌碼,她才步步高升。
如果不是路雨潔在拚命的照顧小嬰兒,嬰兒早就死了。
那個男的薑進酒,不讓路雨潔管這個孩子,讓孩子自生自滅。有一次,這孩子身上長著病,發著高燒,高燒不退,根本沒有錢買藥打針。路雨潔就到野地裡去采野藥,回來煮了,按照那中醫的,回來煮給小嬰兒喝。沒想到喝了兩天,小嬰兒的燒退了。就這樣把孩子命救回來了。
後來,這孩子還是長病了。沒有吃的,沒有喝的!這夫妻倆還是被拉出去批鬥。所以這小嬰兒在屋子裡呀!一哭一上午一下午的。我回來趕緊過來喂她點東西,喝點水。
那天我到了夫妻倆的家,我看那小嬰兒被薑進酒給扔在廚房地上,蓋個小被子,小嬰兒一動不動一點聲音沒有。說是沒有氣了。一會就去埋在山後丘上的一棵樹下。
後來就聽到後院這夫妻倆激烈的爭吵。男的摔了東西。乒乒乓乓的,很響。把家裡能砸的都砸了!我過去勸架,我看到男的呢,那個丈夫,小嬰兒的父親,從地上把孩子那個包裹起來,隨手放到筐裡,拎著就去後山,要把孩子埋起來。說是沒氣了,死了。路雨潔瘋了一樣,拚命的追過去了。這女人呢,把這小孩嬰兒當成了自己生的了養的了,那是真有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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