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川苦笑，輕輕搖了搖頭：“不單單是為你，是為你們大家。”
“你猜得很對，他們並沒有打算拿了錢以後把我們放回去，所以，連臉都沒有蒙，南陽和顧晏一直哭個不停，把他們哭煩了，就要拿鞭子打她們。我護著了她們，告訴他們，要打就打我，不要欺負小朋友。於是，他們就狠狠地打了我。”
“考慮到贖金還沒到手，還得留我一口氣，就沒有把我一下子打死，然後把我拖進來扔在那個牆角。”
我的手不由緊緊握住了霍景川的。
他的手，很涼。
“那後來他們又挨打了嗎？”我問道。
霍景川搖了搖頭：“他們嚇得不敢再哭，霍寧哄著南陽，曲浩哄著顧晏，四個人擠在一起，因為害怕我身上的血，所以離我遠遠的，隻有你，傻乎乎地，什麼都不怕，到處亂走亂摸。南陽嗬斥你，你也不理，後來，就被你發現了那個洞。”
我笑了：“我好聰明！”
霍景川寵溺地笑著摸摸我的頭。
“你爬出去的時候，他們四個人並沒有看到，所以門外的看守也不知道，我看著你爬出去，擔心你太小，沒辦法走出去，結果，過了一會兒，你又回來了，一身的土。”
“哥哥姐姐們不喜歡你，你就挨在了我的身邊，還給我講故事。南陽和顧宴嫌你吵，你就小小聲地講，隔一段時間就推推我，讓我一直保持清醒。”霍景川索性坐在了他當年躺著的地方，頭靠在了牆上，看著我的目光，滿滿的深情。
我笑著說：“不用感動，我一定是害怕你也不理我，我小時候其實很怕他們孤立我的，你動不了，一直躺在我身邊，我會覺得你是我的。”
霍景川笑了。
“後來，我發燒了，也是你第一個發現的，你跑去找他們四個，被顧晏一把推開了，說你告訴他們也沒有用，他們也沒有辦法。”霍景川的聲音低了下去。
“於是你去鐵柵欄門那裡喊看守，他們進來就是一頓鞭子，不隻是你，連霍寧他們四個也一起抽了幾下，看也沒看我，就出去了。”
“因為是你驚動了他們，才導致你們都挨了打，所以他們四個更加生你的氣，霍寧和曲浩甚至動手打了你，南陽和顧晏也加入其中。你小時候，挨了打，也不曉得哭，就縮成一小團默默忍著。”霍景川伸手理了理我鬢邊的頭發，愛憐地歎了口氣。
“可能因為哭不能解決問題吧，也可能挨打挨習慣了。”我語氣平靜地說。
回想一下，我的確是不哭的，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我渾身痛得不行，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好在，他們的體力有限，打了幾個，就把你拖到了我這邊，咱們就涇渭分明的分列兩邊。”
“我燒得糊裡糊塗，口渴得厲害，感覺自己就要燒乾了，燒死了，卻忽然有一股清涼的水流進了喉嚨，我貪婪地咽了下去，卻隻有兩口，這顯然不夠，但我又動不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然後，過了一會兒，又有了兩口，反反複複很多次，我記不清有多少次了，雖然每次都不夠，但因為次數足夠多，所以，我終於喝足了水，等到外麵天亮了，綁匪們開始吃早飯的時候，我終於醒過來了，第一眼就看到渾身是土，臉上還帶著劃傷、擦傷的你，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霍景川伸手撫上我的臉，仿佛那裡還有傷口一般，目光中滿滿的內疚。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喝的水是哪裡來的，我的目光看向那個小洞，詢問地看著你，你興奮地點了點頭，一臉的驕傲。我努力伸出手，握著你的，你的手裡有一隻小小的竹管，我才明白，為什麼每次隻有兩口水。南星，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霍景川的眼睛有些濕潤。
我歪著頭看著他：“你有沒有感動到以身相許？”
霍景川笑著拍一下我的頭，“我比你大十歲，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小孩子有這樣的念頭？”
“哼！”我衝著他哼了一聲，表達我的憤怒。
“你雖然小，卻明白那個水很重要，可以讓我好起來，於是你趁著看守不注意，又偷偷爬出去取水，甚至還撿來一隻小野果給我吃，你自己餓得不行，卻堅持讓我吃，南星，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霍景川看著我，滿眼希冀。
我搖了搖頭，笑著說：“想不起來那麼多，就隻有一點點，不過這些事情，你記得就行了，我忘了沒關係啊，要是隻有我記得你不記得，那就有點慘。”
我笑得沒心沒肺。
霍景川寵溺地笑著：“我記得，我一輩子都記得，南星，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一輩子都記你對我的好！”
我歪著頭看他：“光記得不行，你得以身相許！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