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皇上似乎也泄了氣,他閉了閉眼道:“替朕給蘇先生帶句話,羅岱,朕保不住了,最好的結果就是留他一命,流配遠方。不過流放路途遙遠艱辛,能否活著走到地方,還是個未知數。”
夏溫婁定了定神道:“臣鬥膽問一句,羅大人可否是在查什麼事?而此事牽連甚廣,觸動了一些人的逆鱗?”
皇上沒有回答,而是道:“接著說。”
“有人不想羅大人繼續查下去,最好的辦法便是讓羅大人聲名狼藉。而羅大人一人之力敵不過他們設下的層層圈套,所以……他入套了。”
皇上不答反問:“你可知證人是誰?”
夏溫婁想了想,不確定道:“難道是他身邊親近之人?”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他確定夏溫婁對羅岱之事一無所知,可對方竟能依據奏折上的零星線索,將事態推測到這般地步,這份洞察力和推斷力,著實令他刮目相看。
“作證的是他的親女兒。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連前兩樣都做不好,能成什麼大事?”
夏溫婁能聽出皇上語氣中的怨懟,但對不了解內情的事情,他不能妄加判斷,因此,隻沉默地站著。
良久,皇上複又開口:“羅岱的事情你不要沾手,朕會保他性命無虞。”
夏溫婁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說不讓他沾手羅岱的事,畢竟他跟羅岱又不熟,掛名師兄弟而已。
皇上見他不回話,還在神遊,抓起一把折子甩過去:“朕的話你聽清楚沒?”
夏溫婁下意識躲了,剛躲開就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又惹惱皇帝了,連忙回話:“聽清楚了。臣是想,臣跟羅大人又不熟,再說,臣就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四品大員的事,臣也插不上手啊。”
皇上冷哼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你不插手,他卻可能會找上你,你要懂得避嫌。”
夏溫婁覺得不可能:“臣去拜會他時,他隻派了個管事來見臣,話裡話外都是讓臣彆去攀附他。由此可見,他並未將臣放在眼裡。怎麼也找不到臣的頭上。”
皇上淡淡道:“因為他已經無人可找了,蘇先生的幾位弟子中,除了你以外,都跟他有過節,他不找你找誰?”
夏溫婁還是覺得不可能:“興許羅大人為人清高,一身傲骨,誰都不找呢?”
“朕就是提醒你注意著些。好好在翰林院做事,儘快升到翰林院侍讀,到朕身邊做事。”
伴君如伴虎,夏溫婁並不想到皇上身邊做事。雖然他不知道羅岱究竟在查什麼案子,但肯定是皇上授意讓他去辦的。
現在出了事兜不住,一個四品大員瞬間成了棄子。他隻想安穩升遷,不想乾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皇上似看出他的不情願,眼眸微眯:“夏溫婁,你是不是在想,離朕越遠越好?跟著朕,遲早會像羅岱一樣,是嗎?”
夏溫婁立即否認,開始睜著眼說瞎話:“臣沒有,能在皇上身邊做事,是臣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臣願為陛下湯蹈火,肝腦塗地。”
皇上聽著他言不由衷的話也沒生氣,淡淡道:“羅岱的事情朕到底虧不虧心,你去問問蘇玄卿就知道了。”
然後揮揮手:“下去吧。”
夏溫婁想到去蘇家時,蘇玄卿並未提起羅岱的事,看來也是不想他插手的意思。
他回翰林院後,先找了跟他同在翰林院任職的榜眼沈宗和探花何起。二人出身官宦之家,沈宗的父親是臨江府知府,何起的父親是桃源府通判,他們比夏溫婁知道的事情要多。
沈宗道:“我父親來信說,羅大人的事隻能看不能碰。這裡的水深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