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最後一顆星子也隱入了雲霄。山風習習,帶著幾分涼意,吹散了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
蕭玉辰立在山巔,靜靜地望著腳下的雲霄樓。那座曾讓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窟,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斷壁殘垣間,還有縷縷青煙升起,宛如遊魂般在晨光中飄蕩。
"夜梟。"他輕聲喚道。
黑衣人從不遠處的槐樹陰影中走出。這個凶名赫赫的殺手,此刻卻像個恭順的仆從,單膝跪地,垂首聽令。月光下,他的臉上還帶著些許驚懼之色。顯然,方才那一戰的慘烈,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蕭玉辰沒有回頭,目光依舊望著遠處漸亮的天際。他知道,夜梟心中必定還有疑慮。一個殺手的忠誠,往往需要用鮮血來澆灌。而今夜的血腥,想必足夠讓這位曾經的雲霄樓殺手徹底死心塌地了。
"你不必再跟著我了,"他淡淡道,"去安西都護府城等我。那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夜梟微微一震。他原以為自己會一直追隨在主人身邊,卻不想竟是另有安排。但他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位年輕的主人,做事從來都有自己的考量。
"是,主人。"夜梟低聲應道,聲音中帶著幾分釋然。
蕭玉辰輕輕點頭"去吧。"
夜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曦中,隻在露水未乾的草地上,留下幾個淺淺的腳印。
阿醜靜靜地立在蕭玉辰身後。這具金剛寺高僧所化的屍傀,經過浩然正氣的淨化後,已經褪去了猙獰可怖的模樣。他身形魁梧,卻不顯得笨拙,反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
晨光漸亮,營地該換崗了。
蕭玉辰轉身看了看天色,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一夜的收獲,遠比他預想的要多得多。不僅為母親報了仇,還得到了武道天尊圖這等至寶。而那個乾坤袋裡裝著的財富,更是讓他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一人一傀,在晨霧中悄然而行。
阿醜雖然體魄雄健,但動作卻輕盈得不可思議。他緊跟在蕭玉辰身後,腳步無聲,仿佛一團在晨風中飄動的影子。每當遇到巡邏的士兵,他就會自動隱入陰影,與黑暗融為一體。
回到營地時,天還未大亮。士兵們依舊按著既定的路線巡邏,打著嗬欠的值夜人還在營門處換崗。一切都是那麼平常,仿佛這驚心動魄的一夜不過是場幻夢。
蕭玉辰輕輕掀開帳簾。阿醜化作一縷青煙,無聲地隱入他的袖中。
躺回榻上,蕭玉辰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已經完全平複,就連衣袍上都沒有沾染一絲血腥。
帳外,天光漸亮。營地裡傳來此起彼伏的號角聲,五皇子的大軍即將啟程。而他蕭玉辰,也將繼續扮演那個溫文爾雅的狀元郎。
晨曦微露時,五皇子的大軍便拔營啟程。
旌旗獵獵,馬蹄聲聲。數萬將士列隊整齊,沿著西直道向西而行。這條貫穿東西的古道,見證了無數征戰,如今又一次承載著帝國的雄心。
蕭玉辰騎在馬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嶺州城。晨光中,那座繁華的城池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漸漸模糊。他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雲霄樓的覆滅,注定會在江湖掀起軒然大波。
"蕭大人,你說這西域的風光,會不會很有趣?"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雲城郡主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這位天之驕女今日換了一身勁裝,更顯英姿颯爽。她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顯然對即將開始的西行充滿期待。
"郡主說笑了,"蕭玉辰微微一笑,"西域苦寒,風沙肆虐,恐怕算不上有趣。"
"那正好啊!"雲城郡主卻是眼前一亮,"總比在宮裡麵對那些虛與委蛇的應酬強得多。你說是不是,五哥?"
五皇子聞言,策馬過來,無奈地搖頭"你呀,還是這般跳脫。"
雲城郡主吐了吐舌頭,一抖韁繩,馬兒便歡快地向前奔去。她的笑聲隨風飄來,清脆悅耳,惹得不少將士偷偷側目。
隊伍繼續西行。
漸漸地,兩旁的景色開始變化。茂密的樹林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這一條蜿蜒的古道,靜靜地向西方延伸。
正午時分,烈日當空。遠處的地平線上升起陣陣熱浪,扭曲了天地的界限。偶爾有風吹過,卷起漫天黃沙,遮天蔽日。
"這就是大漠的模樣嗎?"雲城郡主勒住馬韁,望著遠處蒼茫的戈壁,眼中閃過一絲驚歎。
蕭玉辰看著她的側臉。陽光下,那張精致的麵容上沾了些許風沙,卻絲毫不減其英氣。這位從小在深宮中長大的郡主,此刻倒像是一隻終於衝出牢籠的小鳥,在這廣袤的天地間儘情舒展羽翼。
"郡主若是累了,可以在馬車裡休息。"五皇子關切地說道。
"我不累!"雲城郡主搖頭,眼中滿是倔強,"五哥你彆把我當小孩子。這點苦,我還是能吃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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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辰看著這一幕,不禁莞爾。這位郡主雖然跳脫,但骨子裡卻有著一股堅韌。或許,這也是皇室血脈中與生俱來的特質。
遠處,一隊胡人商隊迎麵而來。他們牽著駱駝,載著滿滿的貨物。看到五皇子的大軍,紛紛退到路邊讓行。胡人們古銅色的麵龐上帶著敬畏,向這支浩蕩的隊伍行禮。
"前方就是玉門關了。"五皇子望著西方說道,"過了玉門關,就真正進入西域了。"
蕭玉辰點點頭。他知道,從這裡開始,將是一段完全不同的旅程。而他的複仇之路,也將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掀開新的一頁。
夕陽西下,大軍在一處綠洲旁紮營。
營地裡升起嫋嫋炊煙,將士們忙著搭建帳簍,整頓軍械。經過一天的跋涉,人人都顯得有些疲憊。
蕭玉辰站在一處高地上,望著遠處的落日。大漠的夕陽格外壯美,半個天際都被染成了金紅色。殘陽如血,映照著連綿起伏的沙丘,仿佛一幅天然的畫卷。
袖中,阿醜的氣息平穩。這具屍傀似乎也在適應著這片陌生的土地。
"日落大漠,風沙起。"蕭玉辰輕聲吟誦,目光望向更遠的西方。那裡,有著他從未踏足的土地,也有著他必須麵對的命運。
夜幕降臨,大漠的溫度驟降。營地裡的篝火漸次亮起,如同點綴在大地上的星辰。
明天,他們將繼續西行。而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還不知道有多少故事在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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