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樹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刻耳柏洛斯看著眼前的場景驚叫道，“拉，彆管寅虎的事情了，我們該出手解決這個麻煩才行！”
“我倒認為這麼強大的電流，和寅虎脫不了乾係。”拉似乎不以為意。
“如果你不願意出手，那我自己去！”刻耳柏洛斯說著便要衝出去了。
“等等！”拉攔住了三頭犬，“有什麼東西進去了。”
兩人在遠處定睛看著，一隻小小的藍色老虎正艱難地抓著樹乾，試圖用手把嵌入其中的電晶石給掰下來。但他毛茸茸的小手剛要觸碰到晶石的時候，就已經被燒焦了。如此強大的電流，即便是他也難以靠近。
“真是一個勇敢的孩子。”拉讚許道。
“拉，他或許就是你要找的寅虎！”
“什麼？”
“我之前受到懲罰就是因為關押在地獄中的寅虎的一半化身逃出去了，那個小老虎叫做虎落。”刻耳柏洛斯的六隻眼睛都盯著神樹上的小藍虎，“不過……”
“這自尋死路的樣子倒是真的和當年的寅虎沒啥區彆。但我若殺了這麼一個小子，從天堂到地獄恐怕隻會流傳我的笑話。”拉冷眼看著小老虎，“寅虎就躲藏在這具脆弱的身軀裡，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勇氣站出來。或許這隻半虎比他更有勇氣。”
“所以你不打算出手相助？”刻耳柏洛斯問道。
“你也不能出手。”拉說完，刻耳柏洛斯發覺自己渾身像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動彈。
……
神樹樹冠上，賽博人拿著最後一顆果實，與阿澤和簡清對峙著。他隻需要等待，等待飛船充能完畢，他就能順利返回太空了。在此之前，任何多餘的舉動對他而言都是不必要的。如果直接和麵前這兩個獸人進行戰鬥，那才會中了對方的計。
況且，他的數據庫中，記載著對付眼前之人的辦法。
但他需要時間。
“你是賽博人，你的所有程序都是那個叫做曼安的女人設定的。”簡清也是同樣的想法，他需要轉移賽博人的注意力，給阿澤以及神樹下的夥伴們爭取時間。
“正確。”
“我聽說，她是一個對於神獸世界以及魔法無比癡狂的女人。難道在她設定的程序中，毀滅這個她熱愛的世界是被允許的嗎？”
“遷徙行動的級彆遠高於守護神樹。我必須執行遷徙行動。”
“有什麼意義呢？”簡清問道，“你的同伴們在一個月以前就已經離開了這個星球，憑借你的這個飛船根本就不可能追上它們。況且，空天市之戰中被放棄在地表的賽博人成千上萬，我也沒見到你們的創造者來拯救它們。”
“我必須執行遷徙行動。”賽博人重複著這句話，冰冷而機械。
“為了什麼？離開這顆星球，去往太空，但你們又不是探索者，所到之處，隻有破壞。”阿澤憤憤不平，這些話或許一個月前他就想要質問羅興，可惜羅興隻是個台前的小醜罷了。阿澤一直沒有機會與幕後之人真正地對峙。
“在你們的曆史中，探索者和破壞者彆無二致。”賽博人依舊平靜，“你們都是探索者的後代，也是蓋亞的破壞者。至於科學的發展，那些做出卓越貢獻的探索者，無一不在進行著破壞。為了理解生命的運作，他們破壞著不計其數的生命；為了理解萬物的理論，他們破壞著山，水，空氣和大地。就連你們，也是破壞了你們的母親完整的身軀，才得以來到世界。”
“但你謀殺了成百上千的無辜的精靈……”阿澤說這話時已經沒有了底氣，第一次被一個機器人說得難以反駁。乃至於這無力的回複，他都知道賽博人會如何駁斥他。
“它們隻是一團偶然聚集在一起的電荷，碰巧吸納了蓋亞的靈氣，具有了魔力。”賽博人感應到了身後某個武器的蓄能已經完成，慢慢地挪動著腳步，邊走邊說，“當你喝水的時候，你從來也沒有在意這團水是否願意變成你幾個小時後的排泄物。難道一團附著魔力的水就比沒有附著魔力的水更高貴嗎？”
“但他們不是水。”阿澤的聲音似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了。
“正確，他們不是水。正如你們需要喝水，我也需要獲得這些電流。他們隻是我的食物，恰似你們餐桌上的犧牲品。”
“是我的錯覺，還是說你變得不那麼像賽博人了？”簡清突然問道，“你說話的方式，和一個月前的那些機器人不怎麼相像。”
這次，賽博人沉默了。
“我猜想，你吸收的不是那些沒有意識的電荷，而是你口中具有魔力的電流。是蓋亞的靈氣也影響到了你，讓你那封存在機器外殼中的豆腐腦子突然有了些自主意識嗎？”簡清扯了扯阿澤的衣袖，繼續問道。
“我是賽博人。”賽博人如是回答道。
“如果你真的開始有了自由意誌，那哪個才是你的最高級彆指令？你的意誌，或者，超腦在一個月前下達的指令？”簡清看著賽博人。
這一瞬間，簡清看穿了那個披著盔甲的賽博人的內心，似乎對自己一直遵從的指令有了一絲絲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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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阿澤！”簡清大叫一聲。
黑液立刻出現在了賽博人的手上，將他拿著的果實包裹了起來，下一秒就出現了阿澤的手上。
“你們將被消滅！”賽博人舉起機械手臂，十幾個激光發射器已經對準了阿澤和簡清。
黑液繼續包裹賽博人的手臂，讓他發出的激光都湮滅在無儘虛空之中。
“或許是你被消滅！”阿澤笑了笑，兌可以把整個賽博人送進虛無世界。
可是，一道強光突然出現在賽博人身後，而兌在一聲聲駭人的慘叫聲中躲回了阿澤的身體裡。
“是托卡馬克？”簡清大叫不好，之前在深淵銀行，就是這玩意兒消除了兌的魔法。
“你們不會認為我們是靠著電航行宇宙吧！”賽博人原本冰冷的語氣中似乎真的開始有了一絲人味，簡清和阿澤都聽出了嘲諷的意味。
“特斯拉電圈充能完畢，半徑二十米內的所有活物都去見你們的神明吧！”
托卡馬克的光芒逼得阿澤和簡清隻能睜開一條縫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見那個賽博人站在飛船之上，高舉雙手，而一團巨大的電流正在他的身後醞釀，他模糊的身影與耀眼的電光交錯著，仿佛一千年前雲淡風輕地站在寅虎的電流之中的神明。
或許正像他說的那樣，他已經不是普通的賽博人了，而是一位半神。
簡清知道這次沒有什麼力量能夠拯救自己和阿澤。就在光芒淹沒他的一刹那，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把阿澤推了出去。
阿澤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跌下雲端。
“為什麼，不和我一起？”
“舍棄了尾巴，壁虎才能活命！或許遠離托卡馬克的光芒，兌會在你落地之前救下你。”
簡清閉上了眼睛，迎接著死亡。
隻是這個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
他甚至都已經擺好了最帥的姿勢，在原地站了足足十秒。
可想象中的灼熱的死亡並沒有降臨。
他小心地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眼前是一個比他還迷茫的賽博人。
不僅武器係統的電流在快速流失，就連整個飛船的能源也在被快速抽乾。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簡清還是很果斷地拿出了名片，連接到了飛船係統之中，修改了飛船的指令，讓整個飛船攜帶著賽博人飛向詭異海的萬米高空後自爆。
指令下達完後，簡清也毫不猶豫地跳下了神樹，目送著飛船離開這裡。
而幾條黑色的麵條一般的繩子從雲層之下伸了出來，綁住了他，把他拉入了一個黑乎乎的口袋之中，再次看見陽光時，已經抵達地麵了。
“我們成功了！”簡清欣喜若狂，卻察覺了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整個電精靈部落已經是一片狼藉，強大的電流毀掉了一切，原本生活在這裡的電精靈們早已看不到身影，灰燼之中隻有零零星星的晶石還在閃爍著光芒。
簡清看見大家都圍在一起，心中已經涼了半截。
他默默地走了過去。
阿澤抱著一個隻能依稀能辨認出老虎模樣的燒成焦炭的身軀不停地落淚。
石武已經把自己能找出來的所有的魔藥都擺在了地上，但是看他用自己僅有的左手不停地捶著自己的頭便知道這些藥物都沒有用。
石虎拿著虎落在海上送給他的那朵早已枯萎的花，顫抖的嘴唇被小小的牙齒狠狠地咬著，直到鮮血從嘴唇上滲出。
阿斯塔跪在地上，向著滿天諸神祈禱，讓奇跡出現。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悲痛，除了兩個人。
晨曦，遠遠地看著這一切，除了淡淡的憂傷外，彆無其它的情緒。
滄北，眼中一點點淚光，但滿臉寫著懊悔，嘴裡還在不停地念叨著，“或許是我錯了，或許是我錯了……”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簡清輕聲問道。
“虎落見移除晶石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啟動了賽博模式，把所有的電能都吸入了自己的體內……”能貓垂著頭說道。
“賽博虎，對啊，我都忘了，他也是賽博虎。”簡清喃喃。
“他不會死的，對嗎？你們不是都說，他不會死嗎？”阿澤仰起頭，哭著問滄北。
“在做出自我毀滅行為之前，強製關閉，地獄是這麼設置的……”滄北不忍心看著阿澤這個表情，把眼神移向了彆處，正好和簡清同樣懊悔不已的目光撞在一起。
“如果，我是說如果，虎落死了，會怎麼樣？”尚杬問道，“他會複活，還是……”
“十二神獸不滅，肉體死亡之後，神獸之靈氣會尋找一個新的肉體。”石武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但寅虎的肉體被分隔兩處，虎落死亡後，屬於他的那一半靈氣無法進入到繼任者體內，隻能在無邊無際的空間中漂流……”
“隻有一團靈氣，會變得非常脆弱。很多以靈氣為食的怪物會追捕他。”滄北補充道。
“不要說了……你們都……不要再說了。”阿澤把頭埋在了一團焦炭的小老虎身上，他隻覺得自己的嗓子已經變得沙啞了。突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然後伸出爪子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下，鮮血順著他的手掌流向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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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你乾什麼？”簡清心疼極了。
“神血，我體內還有寅虎的神血……”阿澤把手指塞到了小老虎的嘴巴裡。
“沒用的，阿澤。”石武搖著頭，伸出手想要拉住阿澤，“已經太晚了。”
“我不信！我不信！”阿澤朝著石武大吼了一聲，通紅的眼睛中流出了黑色的眼淚，臉上也出現了漆黑的斑紋。
“你冷靜點，冷靜一下，阿澤。”簡清立刻抱住了阿澤，他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兌還在阿澤的體內，意味著黑暗的力量時刻想要奪走阿澤的理智。
簡清的擁抱讓阿澤瞬間清醒了過來，身上的異象也慢慢消退了。他哭著說著對不起。但誰又會真的責怪他呢。
突然，他懷裡的小老虎身軀動了一下。大家見狀，立刻都來了精神。沒想到阿澤的這個辦法真的起效了。
可就動了一下後，小老虎的身體中迸發出大量的電流，把周圍的人都電得跳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阿澤著急地問道，想要去再抱住地上的小老虎，但是奈何這個電流越來越強。
“虎落吸收了整個部落的電流，但是他沒辦法消化掉，這些電流會一直在他體內折磨他。”石武漸漸明白了現在的處境，“耽誤之急，我們需要找一個容器，把這個電流導出去，才能治療他。”
“容器……哪有這樣的容器啊？”能貓環顧四周，除了斷壁殘垣，沒有什麼東西能夠作為容器。
“或許……”阿斯塔站了出來，“我是說，作為電精靈，或許我，可以作為容器。”
“即便是電精靈，也沒有辦法承受住這麼強大的電能。”石武搖搖頭。
“但這是我的責任。”阿斯塔朝著地上的小老虎走了一步，“他是為了拯救我們才變成這樣，在我認識他的第一天他就救了我的性命。我是自願的。”
說完，阿斯塔又向前走了一步，“我本就是最後一個電精靈。我本應該與我的族人一起死在戰場。”
但立川，或者說夜嘉把她拉了回來。
“哥……哥哥？”
“不要急著送死。”看夜嘉與自信滿滿的神色，他已經找到了方案了，“我們不應該讓死亡作為每一個故事的結局。”
“你有什麼好辦法？”阿澤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電流摧毀了部落的所有的晶石，除了，神殿深處的……”夜嘉與側了一下身體，晨曦已經把神殿深處的那些孕育電精靈的晶石搬了出來。
“原來如此！”石武也恍然大悟。
“既然電精靈在死亡前將自己的能量注入到晶石之中可以孕育新的精靈，那也就是說，隻要把小老虎體內的電流導入其中，不僅可以解決小老虎的問題，還能迎接新的電精靈的誕生！”簡清露出了笑容。
“你不會是最後一個電精靈，等著瞧吧！”夜嘉與走上前去，抱起地上的小老虎，把他靠在晶石之上。
阿斯塔站在神秘的晶石旁，雙眼緊閉，嘴裡低聲吟唱著精靈族的古老咒語。突然間，那塊橫跨了千年歲月的晶石被阿斯塔的咒語喚醒，底部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順著晶石緩緩流淌到了小老虎的身上，小老虎的身體瞬間就像被火焰點燃一般閃耀起來。眾人驚歎不已，他們清晰地看到一股神秘的能量正源源不斷地從小老虎身體中流向晶石，仿佛小老虎和晶石之間承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
“求求了，不管什麼樣的神明都好，救救他！”阿澤不信奉神明，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渴盼一個真神能施展神跡，讓虎落平安無恙地回到他的身邊。
很快，小老虎體內的電能被晶石完全吸收，晶石的光芒變得更加耀眼。在這奪目的光輝之中，他們看到了很多很多，小小的電精靈從晶石中孕育而生，第一次睜開眼睛，看著這個滿目瘡痍卻又光彩耀人的世界。
阿斯塔看著這麼多新生的精靈們，不由得熱淚盈眶。上一秒，她還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電精靈；此刻，她便又有了這麼多的同族。
“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族長，帶領你的族人走向一個不一樣的未來！”夜嘉與站在阿斯塔的身後，欣慰地說道。
“我？我真的可以嗎？”阿斯塔抱起一個小精靈，既興奮又擔心。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卻仍然懷揣著虔誠，善良和自我犧牲的心。你會是一個好族長，我相信這一點！”夜嘉與鼓勵道。
晶石的光芒慢慢消退，靠在其上的小老虎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無數的小精靈正好奇地看著他，還有些已經爬在了他的頭上和身上，正拉扯著他燒焦的毛發。
他看到一雙手焦急而又溫柔地把那些精靈們抱走，遠處火紅的落日出現在了眼前。
他看到有一個人的麵龐擋住了落日，一個很熟悉，卻又開始變得陌生的麵龐。
“阿澤……”
“歡迎回來。”
阿澤抱住了他。
“看來這家夥的命真不是一般的硬！”能貓也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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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石虎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小老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