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山麓,一座莊院隱於山中,上書“清寧齋”三字。
吳子蘭出城兩日,終於尋到這裡。
他信步上前,叩了叩門,便朝裡喊道:“昭信將軍吳子蘭,拜見清寧仙姑!還請仙姑撥冗一見。”
喚了幾聲之後,大門緩緩而開,隻見從裡麵走出來兩個年輕道姑,朝他一禮道:“這位將軍,此乃仙姑清修之地,不知何故叨擾?”
吳子蘭還了一禮道:“煩請二位仙姑通稟,在下有要事,求見清寧仙姑。”
“仙姑了斷塵緣,不問俗事,將軍請回吧。”
二人說著,便要關門,吳子蘭急忙攔住,道:“事關天下之大事,煩請二位通稟,仙姑既為修道之人,豈不知福澤蒼生,功德無量?豈不勝過修行許多?”
二人聽罷,不由一怔,對視一眼。
良久,其中一人道:“既如此,將軍請在此等候,容貧道前去通稟。”
說罷,那人入內,少時方還,道:“仙姑請將軍入內敘話。”
“多謝。”
吳子蘭說著,便隨著二人進入“清寧齋”內。
這“清寧齋”乃是清寧仙姑清修之地,內中清靜雅致,步入其中,便令人忘卻塵囂,心靜如水。
吳子蘭跟隨兩位道姑來到一間廳內,又有道童奉上清茶一盞。
一盞飲罷,卻聽得一陣清脆銅鈴之聲,吳子蘭循聲一望,隻見方才那兩名道姑簇擁著一個女子走進。
但見那女子,一襲月白道袍,梳著道者發髻,麵上蒙著輕紗,腰間係著兩枚銅鈴,隨著步履輕移,鈴音輕靈作響,卻是一陣空靈之音,令人心緒寧靜。
雖然看不出她的麵容,但隻觀其眉眼膚色,也能大致猜出,此女不過二十來歲,正值芳齡。
吳子蘭一見來人,肅然起敬,上前拜道:“見過清寧仙姑。”
那女道士緩緩開口,聲音清麗卻又蘊含幾分冷峻,道:“吳將軍,貧道當日出手相救,不過是偶遇你遭遇危難,一時不忍,方才出手,並不想因此結下什麼因果。你何以今日又來,擾貧道清修呢?”
“仙姑容稟。”吳子蘭道,“今日在下前來,是為了一樁要事,想請仙姑出手相助。”
“紅塵俗事,貧道不想過問,將軍還是請回吧。”
“仙姑且慢!”吳子蘭道,“難道,仙姑就不想為父兄報仇嗎?”
“你說什麼?”清寧仙姑突然一頓,轉身問道。
“我知仙姑父兄皆死於張塵之手,今日前來相請,正是想請仙姑出手,助我行刺張塵,既為天下百姓,也為仙姑能一雪殺親之仇!”
清寧仙姑聽罷,眉眼之間突然露出一絲精芒,道:“你是說,你想讓我出手,替你殺掉張塵?”
“正是。”吳子蘭道,“張塵擅權專政,欺淩天子,凡我大漢臣民,無不切齒!仙姑若能以萬民福祉為本,誅除國賊,其功德,遠勝閉門清修多矣!何況,張塵與您本有……”
“吳將軍。”吳子蘭話未說完,清寧仙姑已經打斷了他,冷聲道:“貧道父兄雖是死於張塵之手,但也是因為他們落草為寇,為害一方,說到底,不過是咎由自取。張塵治理冀州多年,如今物阜民豐,皆是他為政之功。貧道豈能不明事理,聽你一麵之詞?”
“仙姑!”吳子蘭一聽,心中頓時一震,趕忙說道:“仙姑此言差矣,張塵雖有微功,但他欺君罔上,本是實情。為臣者,若不知忠君,何以立身?”
“哼,忠君?”清寧仙姑冷笑道,“自古以來,聖君自有賢臣相輔,吳將軍可曾聽聞,曆朝曆代,有哪位聖君被臣下所欺的?”
“這……”
“將軍請便,今日,貧道隻當將軍未曾來過。”
清寧仙姑說罷,背過了身去,吳子蘭見狀,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枉然,於是拜了一禮道:“仙姑既然心意已決,在下也不再多言,隻是此事攸關生死,還望仙姑能保守秘密。”
“你儘管放心,紅塵俗事,貧道不願多加理會,徒擾清修罷了。”
“多謝仙姑,在下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