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棣腦洞大開,旁人自然是瞧不出的。
咿咿呀呀的二胡聲起,過門後洞簫聲隱隱約約的加了進來,漸漸營造出來傷感的氛圍。
“落紅鋪徑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
歌聲起,首句出,有那通曉音律的人皆是“嗯”了一聲,這用韻有些奇怪,坐直了身子凝神細聽。
“杏園憔悴杜鵑啼,無奈春歸……”
二句結束,是二胡與洞簫相伴的間奏,顯然上片就這兩句了。
這,是新詞新律啊,秦少遊製新曲了?
而對於那些音律方麵有所欠缺的人而言,著重點自然在文字本身,細細品嚼之下視為甘醴,也是認定了是秦淮海的手筆,莫不折服於其的文采斐然。
歌聲到“放花無語對斜暉,此恨誰知?”處作結,長間奏後重複一遍,最後以三問結束。
二胡、洞簫聲漸輕漸無聲,唯有“此恨誰知”猶留耳邊似逝未逝。
歌者似也沉浸於此中意境,良久,方緩緩起身盈盈一福。
台下不知是誰開聲高呼“好啊”,頓時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久久不歇。
王棣看看王桐等人,見他們皆是作頹喪狀,心知這幾位在自己的攛掇下押聶勝瓊贏,但現而今王萍萍的表現如此驚豔,那筆好不容易積攢下的錢財怕是要有去無回了。橫財?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罷了。
他心下有數,秦觀的詞、王萍萍的演固然堪稱上乘,但也並非不可勝之,走著瞧吧。
天字一號房內,屏風撤去,將兩間雅室連通,顯得極為寬敞。
“此詞蘊藉含蓄,寄情悠遠。真是義蘊言中,韻流弦外,言儘而意無窮,著實精妙……”王安禮拊掌讚歎:“杜牧詩有‘莫怪杏園憔悴去,滿城多少插花人’之句,馮延巳又有‘閒引鴛鴦香徑裡,手挼紅杏蕊’之句,少遊此詞用其二者詩意,真乃神來之筆。詞中描寫精美的春歸之景,以惜春之懷,發幽婉深恨之情,令人思之不儘……堪稱上佳名篇。”
他雖極少有名詞問世,但鑒賞力自是不差的,這番點評甚是精準。
秦觀自是連稱“不敢當”,口中謙虛,心下卻少不了自得一二。
周邦彥正自揣摩,聽得王萍萍口稱“謝淮海先生製《畫堂春》”之語,遂笑道:“難怪某想不出此詞用律,卻是少遊兄自製新曲,用心良苦也……”暗自苦笑:“這……卻是巧了……”
秦觀解釋道:“元豐五年,某應禮部試,落第罷歸,心有鬱結,欲作文以記其時心境,卻隻得二句,偏偏感覺已有詞律難抒胸懷,唯有作罷……此次來金陵,不知怎地又憶起當年之事,決意要記之以文,一時間心癢難耐,欲罷不能,乾脆製了新曲,是有此《畫堂春》……美成兄最擅製曲,某真真是班門弄斧了,獻醜獻醜。”
眾皆恍然,果真是新製詞牌,借傷春之筆抒落第之鬱。
時人皆言秦觀詞類女郎,詞中的纖弱與柔美確實讓有人類女郎手筆之感,但再想想,其實,這所謂的類女郎手法也正是秦觀詞所以能感人的原因所在。
這闕詞充分體現了其的詞風,讀來腦海中似乎湧現出一個優美的畫麵,那是真正的畫,一幅能深及人的內心的畫。女郎之筆,原來,最能扣及人的內心的,也正是這女郎之筆。那樣的纖弱、柔軟,也那樣的細膩、敏銳。這就是秦觀,得之於內,故不能傳的詞心。
這樣的詞,自是一流的,再加上王萍萍一流的演唱,足夠驚豔,令人心馳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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