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揚州在蜀岡下築起了南北十五裡、東西七裡的“羅城”,把蜀岡下麵沿古運河的東南一大片居民區和工商業者居住地包進城內,形成市井相連的“十裡長街”。山上的叫“子城”或“牙城”,是官府、衙門的集中之地。也就是說唐代的揚州城包括子城和羅城,杜牧詩句中的“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兩重城”就是指的羅城和子城。揚州也由一個政治、軍事城堡轉變為經濟文化城市。
從晚唐開始,揚州常遭兵燹,城池也屢遭毀壞。自楊行密在揚州稱吳王後,社會才得以短暫地安定,城郭也得以修繕。後來徐知誥取代了楊吳,改名李昪,登上了帝位,國號大唐,這時揚州地屬南唐。
在宋代,有“淮左名都,竹西佳處”的風物繁華,也有了“烽火揚州路”的廢池喬木,這些都為宋代的揚州留下了曆史的剪影。
入宋以來,曆經百餘年重建,由於位處漕運要地,戰亂停止後,揚州再度成為中國東南的經濟文化中心,與都城汴梁的重要性可以相提並論。彼時揚州商稅年約八萬貫,居全國之首。
但自唐末至五代時期的連年戰禍給這座千年名城造成的損壞是極其沉重的。
就拿人口來做縱向比較,西漢元始二年,當時廣陵國領縣人口達十四萬人,到南北朝南朝宋大明八年下降到四萬五千人。唐天寶到貞元年間,揚州府人口達四十七萬人。如今呢,揚州人口十二萬,僅盛唐時的四分之一。
這還虧得是揚州曆任主官勤政為民,朝廷大力扶植農耕、行商。尤其是蔡卞在任這二年,因勢利導,利用運河地理之便,大力發展漕運,吸引商賈往來,雖未有唐時“廣陵為歌鐘之地,富商大賈,動愈數百”之盛況,但無疑帶動了經濟發展。
城市欣欣向榮,商業健康發展,自然吸引更多的人前來。連帶的是本地人口逐年增長,大有複興之勢。
在前世,王棣也曾到過已經“沒落”了的揚州。是時,所謂的“煙花三月下揚州”已成了駐留紙上的筆墨,文人墨客競相吹捧的曆史名城已徹底商業化,種種可考之景成了曆史遺跡,什麼“周小城”啊“宋大城”啊的,便連殘坦斷壁也不可辯見。曆史,總被雨打風吹去。
此次赴京,說好遊山玩水的,當然不能錯過揚州。
首先是瓜洲,便是王安石口中“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隻隔數重山”的那個瓜洲。
王棣一行用了一天時間遊覽了瓜洲十景,即石橋踏月、天池夜雨、江樓閱武、漕艦乘風、東城柳岸、桃塢早鶯、蘆汀新雁、雪水釣艇、金山塔燈、銀嶺晴嵐。
九月入秋,這樣的天氣最適合遊玩。眾人賞美景,思先賢,儘興而歸。
次日,眾人又去了“大明寺”,緬懷了一番鑒真和尚。
然後,便沒然後了。
後世的揚州十大景點大多是園林建築,皆為明清產物,在大宋朝是沒有的。此時的名城揚州可遊覽的景點屈指可數,最有特色的乃是城中縱橫交錯的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嘛。
至於“瘦西湖”,不好意思,不存在的。後世聞名遐邇的瘦西湖在此時叫做保揚河,是唐羅城、宋大城的護城河,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岡腳下。
城裡河橋繁多,沿河而建的商鋪鱗次櫛比,倒是顯得繁榮熱鬨。不過比起金陵城來略有不如,與杭州城仿佛。
要說鼎鼎有名的還是舫船ji院,夜夜笙歌,燈紅酒綠,端的是極儘奢華,眾人當然不會去。文人狎ji固然無傷大雅,但一家子組團出入青樓楚館就太“聳人聽聞”了。
咳,“揚州瘦馬”也便緣鏗一麵了。
“揚州瘦馬”,與馬無關。
從明朝開始,在揚州一帶,出現了大量經過專門培訓、預備嫁與富商做小妾的年輕女子,而這些女子以瘦為美,個個苗條消瘦,因此被戲稱為“揚州瘦馬”。
揚州出美女,世人皆知。而“揚州瘦馬”在明清時期更是名噪天下。所謂“瘦馬”,其實就是被買賣的二奶預備隊。到了明清時期,“養瘦馬”成了一項暴利的投資,有一大批人專門從事此項職業。
但大宋朝就沒有“揚州瘦馬”麼,顯然不是,隻不過沒有明清時那般名震天下罷了。
隋煬帝下揚州看瓊花,看的是何種“瓊花”?騷年,彆那麼單純,心裡有點數。
王棣叔侄等人自是再單純不過的,管他瘦馬肥馬,一律不沾不碰。
更何況,王棣還有正事要做。
與二姑父接觸二日,稱得上相談甚歡,王棣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很不錯,嗯,挺看重的。正好可以便宜行事,有蔡卞這麼一尊大神在,諸事皆宜啊。
當然,他隻委婉的提了一嘴,並沒有細說。蔡知州捋須含笑,旁顧左右而言他。